原本在感知之中的人骤然消失,这种感受已经十分古怪,但此时对于原道人而言,更为古怪的感受是,这件空空荡荡的衣衫,却像是那人褪下的皮囊,而且那人如同鬼魂般,似乎随时能够回到那件衣衫之中去。
如果说此时黑雨之中的无数蛊虫之中,有一只就像是黑煞海的分身,那这件衣衫,就像是那名女子的分身。
“有意思。”
原道人看着那件衣衫说道。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这三个字之中蕴含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
但在下一刹那,他已经朝着那件衣衫伸出了手。
他的动作就像是握剑。
天空之中响起了一声剑鸣。
那件空空荡荡的衣衫就像活物一般震动起来,拼命的扭动,像是要逃出这片天空,然而它却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逃离。
它就像是被人从两端持住,绞紧。
无数的气流从这件衣衫的内里流淌出来,这件衣衫卷得越来越紧,最终就像是变成了一柄剑,然后朝着原道人的手中落去。
原道人握住了这柄“剑”。
既然是法器,就能够夺取。
原道人对于这件法器毫不了解,但他的境界远远凌驾于这些遗族的修行者之上,所以他就像是夺取敌人的飞剑一般,直接将这件法器夺了过来。
然后他持着这柄剑朝着虚空中一处刺了过去。
夜空仿佛再次出现了一道裂口。
夜色中,却是有一颗黑色的星辰正在亮起。
明明散发的是黑色的光焰,在黑暗中却是莫名的给人明亮的感觉。
这些光焰来自于一只黑色的蛊虫体内。
当这道剑气和它相逢时,原本就像是死物的它突然振翅飞起,它无比顽强的朝着这道剑气的深处钻去,它就像是一块即将燃尽的黑炭在气流之中不断的剥落炭屑,无数细微的碎屑随着它的前进不断的从它的身上洒落。
在刹那之间,这些洒落的碎屑在它的身后形成了一条长达数百丈的尾焰。
这条尾焰无比瑰丽,就像是一条真实的星云。
远处的黑棺往地下沉了数尺,黑棺之中黑色的水液全部飞洒了出去。
棺底有无数的蛊虫。
最上面一层蛊虫是黑色的,其中最大的一只蛊虫和那些典籍记载的完全一样,它很大,比起很多人吃面的海碗还大,它的背甲甚至比许多千年老龟的龟甲看上去还要坚厚,而且凹凸有致,很自然的形成一张人脸图案。
无数指甲大小的黑色蛊虫团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层黑砂托起了这只蛊虫。
当黑棺之中的黑水全部飞洒出去,这些黑色蛊虫无法结阵,露出了下方无数各种色泽的蛊虫。
这些蛊虫的体内不断发出碎裂声,就连那只最大的蛊虫背甲上的人脸图案都开始出现了裂纹。
黑煞海跌坐在棺中。
他不断的咳嗽,脸上的皱纹之中都渐渐沁出鲜血。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即便这口帝棺并非当年幽帝的手笔,而是忠于他的那些部将的手笔,但他可以肯定,这是世上最为独特和强大的法器之一,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能够理解自己师尊当年的感慨和遗憾。
任何强大的法器终究是外物,越强大的法器,也越是需要修为更强的修行者来御使。
从得到这口帝棺开始,他们门中一代代的修行者,都根本无法彻底发挥这口帝棺的真正威能。
无数黑雨坠地。
黑色的雨滴落在地上,瞬间消失,地上冒起一朵朵如灵芝般的阴气,阴气的中心,便都是一只死去的细小蛊虫。
即便拥有着这样强大的法器,黑煞海都迎来了一生之中最惨痛的失败。
他的气海几乎被彻底震裂,就连他们这一宗花去了数百年的时间蓄养的无数蛊虫,也几乎全部震死。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这是那名女子的声音。
这声叹息里充满了沧桑和惆怅的意味,但是没有惊惧。
当她这声叹息响起时,原道人的手上狂风大作,从那件已经被绞成剑形的衣衫内里,竟是硬生生的挤出了无数灰色的气流,这些气流朝着原道人的手上涌去,然后瞬间显得无比干枯,就像是有无数枯荷贴在了原道人的手臂上。
一种分外奇异的力量开始侵蚀原道人的身体。
原道人体内的水分不断蒸发出去,不断被这种奇异的力量抽离。
此处无比干涸,除了极为干燥的沙砾,便是更为干燥的盐晶,真元的失去或许还有办法补充,但体内水分的散失,却是只有通过饮水才能补充。
然而当这些灰色的气流出现的刹那,就连白月露等人随身所带的水囊都迅速的瘪了下去,就连隔着坚厚的皮囊,这些水分都被莫名的力量抽引出去,然后消失。
原道人的脸上瞬间多了些皱纹,但他的神情却越来越宁静。
他的双眸之中,甚至出现了一丝同情。
他很同情这些拥有罕见的强大手段的敌人。
“破!”
一道明亮的剑光随着他的一声轻喝带着强烈的本命气息出现。
没有人可以看清这道剑光的模样。
因为随着这道剑光的出现,远处的天空之中,就像是有一座庞然巨|物瞬间飞来,然后汇入到这道剑光之中。
这道剑光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山岳砸了下去。ŴŴŴ.ßĨQÚbu.net
轰!
剑光的落处,原本似乎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无数道灰色的雾气。
这些雾气就像是一条条巨大的孔雀尾羽在虚空之中晃动着。
这些雾气的中心,出现了那名神秘的甄姓女子的身影。
天都光一直在兴致勃勃的看戏,她无比好奇的盯着这名女子。
她的眼睛不断瞪大,眼角都几乎要裂开。
这名女子除去了那件巨大的衣衫,此时的身上,却是一袭黑衣。
黑色的衣衫是紧身的皮甲,将她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五官很精致,肤色雪白,但双唇却是许多人用妆饰都无法粉饰出来的一种蜜桃般的艳红。
然而此时真正吸引天都光目光的,却并非是她显得分外美丽的双唇,而是她胸腹上的一道伤口。
这是一道剑伤。
这应该便是方才原道人的那一剑造成。
这一道剑伤十分接近气海,而且前后贯穿,甚至可以看清她体内破碎的血肉。
天都光是这场大战的始作俑者,她知道这些遗族准备了很多的杀器,只是她自己和这名女子最没有料到的一点,是原道人的身上有着足够惊人的补充真元的灵药。
有着足够的真元,境界的碾压,便让所有的设计变成了无用。
天都光的眼睛瞪大到极致,她的瞳孔却在不断的收缩。
这一剑已经将这名女子重创,但这名女子体内的气息却并未衰落,反而在以一种可怕的态势增长。
她的体内,就像是有一个沉睡的巨兽在被唤醒,将生命力贯入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远方的天地似乎也和她气机的变化产生了呼应,有无数新鲜的天地元气从远处涌来,朝着她的身体涌去。
“苍狼血脉…你怎么可能会有苍狼血脉?”她看着这名女子,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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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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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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