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轻骑军在北魏的边境线内缓缓的梭巡。
这支骑军是南朝的骑军,此时已经算是进入了北魏的境内,但在数日之前,南朝和北魏的军方便已经达成了默契,在北魏边军布防疏松的一些区域,尤其是一些战略地位很低,甚至连之前设有小型要塞,但现在连这些要塞都已经荒废的区域,这些地区便反而交给南朝的军队巡逻。
北魏和南朝在关陇大战之前便早已彻底停息战火,而关陇大战之后,南朝和北魏的广阔边境线上,每日里却是有更多的这种骑军在来回穿梭,他们并非是要探查对方的军情,而是要尽快保证军情在两朝之间传递,尤其是要时刻警惕贺拔岳和他的部众。
之前无论是南朝还是北魏的边军,在这广阔的边境线上风餐露宿,只是为了防止对方大股的军队突然有所异动,而此时,却是生怕某个强大的修行者逃过他们所有人的感知,突然出现在某处。
这种感觉多少有些怪异,但无数这样的骑军在这方天地之中行走,他们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有所意义。
这支南朝的骑军在巡逻的过程之中极为谨慎和小心,对于他们而言,哪怕无法直接看到修行者的存在,但哪怕发现一些异样的修行者行动的痕迹,都或许可以起到一定的预警作用。
没有任何征兆,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看似毫无动静的天地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波纹,就像是空气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裂口,一道人影就硬生生的从那道裂口里钻了出来,然后在下一刹那,这道人影却是如同一道飞剑一般,发出了凄厉的破空声,然后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落来,在这些骑军的呼吸刚刚不由自主的停顿下来的刹那,这道人影已经轰的一声坠落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溅起了大片的尘土。
不知为何,这支南朝骑军虽然明明知道这人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而且也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他们却下意识的感觉到这人对他们并没有杀意,而且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在战场上一些苦战了很久的友军,在逃遁时突然看到援军的到来,这才朝着他们靠近。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这支骑军的首领只是犹豫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发出了一声厉喝,直接朝着那名修行者坠落之地冲了过去。
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当他冲到那名修行者坠落之地,那名修行者艰难的坐了起来。
他身上的衣衫尽是裂口,鲜血从衣衫的裂口之中不断涌出。
然而这名修行者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痛楚之色,他的神色很冷峻,他只是看着冲近过来的这名骑军首领,说道:“我是陈子云,你们要尽快将我带到林意那里。”ßĨQÚbu.net
南朝没有人不知道林意和陈子云,这名骑军首领下意识的点头,他瞬间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脑却有些空白。
他直觉陈子云的受伤极为严重,他有些无法想象是谁能够将陈子云如此重创。
也就在这一刹那,噗的一声,陈子云再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已经接近极限。他从贺拔岳手中逃脱时,他所受的伤便已经极为沉重,接着他毫无停歇的穿越很长的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贺拔岳轻易追上,到了此时,就连他的气海都隐隐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快!”
这名骑军将领彻底回过了神来,他的眼中一片骇然,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他马上对着那支停留在后方的骑军发出了军令,一支支箭矢破空声也马上响起。
很快,边境线上出现了数道传递讯息的烽火,两顶火焰浮屠出现在天空之中,借着南风,很快就接应到了这支最早发出讯息的骑军。
一名铁策军中的军士从还未真正落稳的火焰浮屠跳了下来,飞快的将一些疗伤的药物塞入陈子云的手中,然后极为迅速的说道:“林大将军他们已经启程赶往党项,北魏的北方遗族他们会设法将贺拔岳引入党项。但林望北大将军也有所发现,他想要见林大将军的时候,林大将军已经启程。”
“先带我去见林望北。”陈子云将疗伤的药物吞服下去,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
魔宗不喜欢杀人,贺拔岳也并不喜欢杀人。
尤其很少有人会重复做某种同样的事情,一个动念便牵动一些天地之中的元气杀死一些比野狗还弱小的人,这种重复十分的无趣。
无趣就会容易让人觉得疲惫。
然而在原有的宝藏已经消失,在必须补充真元的情形下,贺拔岳似乎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关陇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
他出现在了一片矿区。
这片矿区之中的苦力绝大多数都是犯了很重的罪的囚徒,很多人都会在这种矿区挖矿一直挖到死去。
在这些矿区之中的人看清他的面目之前,他便轻易的杀死了这片矿区之中的所有人,然后继续朝着吐谷浑的边境方向行走。
在路上,他又杀死了一支原先应该算是贺氏的军队,但在关陇大战溃逃之后,却已经变成流寇的队伍。
接着他又在沿途的山溪镇杀死了镇上几个商号之中所有的修行者。
即便连续不断的杀人,不断的从这些人的身上获取力量,但和那种诸多修行者战死,数万甚至十余万寻常军士殒命的战场相比,这种杀人获取的真元,对于他而言只是杯水车薪,只是能够补充他之前赶往天武川时消耗的真元,只能让他在这种长途的跋涉之中,积累起很少的真元。
哪怕这种真元的累积速度,比起世间绝大多数修行者而言都是已经快得无法想象,但在此之前,他从沈念的身上获取过海量的真元,那种级数的真元流淌入体内的感觉充斥他的感知之后,这种通过杀人而获得真元,便已经是个分外让人不悦和焦躁的过程。
更何况还有这些漠北密宗苦行僧的存在。
没有了那种存在大量死气的战场,这方天地对于他而言,本身就已经变得极为贫瘠,他要猎取猎物原本就变得更加艰难,但关键在于,还有一群野狗在和他争食。
这些野狗偏偏就还在四处疯狂的吃着原本就不多的残羹冷炙,这便更让他愤怒。
与此同时,这些比他更早到达那些地方的野狗的不断成长,却让这些野狗的气息在他的感知里越来越清晰,那种味道对于他而言也越来越具有诱惑。
天命血盒在潜移默化的对他造成影响,但他毕竟是这个时代最为成功的修行者和阴谋家,他还是从中嗅出了异样的味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当他真正接近北方遗族和陈霸先以及来自西夏的联军围剿阿柴谆军队的战场,当他出现在第二名苦行僧的面前时,他看着这名苦行僧,寒声问道。
这名苦行僧比他在天武川荒原里杀死的那名苦行僧要年长一些,但最多也只差了五六岁的年纪,他的面容看上去有四十岁,但熟悉漠北这些苦行僧的人都知道,这些苦行僧的实际年龄一般会比他们的面容显示的年龄要小上十余岁。
这名苦行僧看着贺拔岳,却并没有多少恐惧的神色,面对贺拔岳的威压和寒声质问,他只是平和而直接的说道:“当然是为魔宗报仇。”
“为魔宗报仇,就凭你们?”
贺拔岳原本就已经被这些在他的感觉里就像野狗一般争食的苦行僧人弄得有些焦躁,他听着这样的回答,顿时有些失常的笑了起来。
“哪怕是蚁虫,都有蛀溃大树的可能。”这名苦行僧看着他,依旧平静的说道:“我们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知道你夺取了魔宗大人的天命血盒,既然你注定会通过食死获取力量,那我们便甘愿沉沦,我们便行走于各处,将你所需的元气先行吸走,只要你不够强大,便自然会有人杀死你。”
他的平静之中似乎蕴含着难言的力量,贺拔岳脸上的嘲笑都瞬间消失,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你们觉得这便是沉沦,即便自愿沉沦,变成荒原里到处抢食腐烂食物的野狗,也要想帮魔宗报仇?你们到底有什么毛病…魔宗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好处,魔宗去之前,你们漠北密宗还有多少僧人,到现在,你们漠北密宗还剩下多少个活着的人,即便是这样,你们都要为他卖命?”
这名苦行僧看着眼中尽是寒意和杀意的贺拔岳,他却是反而微笑起来。
他微笑着看着贺拔岳,反而有些嘲弄的说道:“人生来便是朝着死亡走去,在什么时候真正走向死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选择了他,而他并没有让我们失望。”
“那你们就全部下地狱去见他,我会送你们所有人去见他。你们以为抢夺了这些元气,便能和荒原上的野狗一样逃得无影无踪?”
贺拔岳的心中又生出无名的火气,他冷笑着转过身去,在他转身时,这名年轻的苦行僧身上便出现了无数被利刃切割般的伤口,他的鲜血从伤口之中尽数喷涌而出。
大量精纯的元气涌入贺拔岳的经络,贺拔岳心中的怒火终于消隐了一些。
这些如野狗一般的苦行僧众,在此时的确是他最好的补充力量的源泉。
他此时没有足够的警惕,只是心想当年魔宗将这些功法传给南朝的许多年轻修行者,的确是很绝妙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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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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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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