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队伍的正在山岭间的一个谷地准备扎营夜宿,谷地地势平缓、开阔,离水源也近。
一条由牲口和马车踩辗出来的天然泥土路在崇山峻岭之间穿梭,人若站在路中,完全不知路从哪来,又通向哪去。
大抵是人和兽来往得少,没有频繁的踏踩,以致路的中间和两旁长着半人高的杂草,就连正常被踩踏的路面也常有地方长着覆地植物。
灾民队伍将近两万五千人,分成了数拨,拨与拨之间相距约二三十余丈的距离,每拨人员当中身强力壮的青壮年,也有年老体弱的老人,年幼的孩子和妇孺。
逃难的队伍里有大量的牲口,多是饲养的家禽羊兽和牛兽,还有代步的鹿角马,看家护院的家犬。
羊兽是灰白色或褐色的被毛,有大尾羊、小尾羊和角羊。
大尾羊小尾羊的公羊有角,母羊无角,而角羊与银角羊相似,无论公母都长角,角朝前弯,角也是它们的御敌武器。
灾民们为鹿角马和牛、大公羊套了辕套,拉马车或自制的简易板车,用来运载家当。
他们的家当主要是粮食和一些生活必备品,比如做饭烧菜用的鬲、锅、碗,以及衣服、被褥、雨具和农具。
大约是为了减轻行李重量,各家只带了一二个木制或竹制的桶盆,以竹筒当水壶,锅是铁制,碗则是竹碗或木碗,都是不易碎之物。
他们想必经历过了长途奔波,都很疲惫,择地宿营时,就连小孩子都没什么精力玩耍。
小萝莉找过去时,太阳悬在了西边山岭最高峰的山尖,余晖斜照在了东面山的半山腰,谷地的光线有些暗。
青壮年们正在缷马车、板车,让辛苦了一天的鹿角马、牛、羊也去吃草,而不拉车的兽群已经分散,谷地到处都是牛羊群。
队伍里的妇女们也忙着搭锅生火做饭,或去提水、拾柴,老人照顾小孩子,半大的孩子寻找能吃的野菜。
上万人的队伍,各拨分工合作,各行各事,忙而不乱,由此可见队伍中必有一位杰出的领导者。
带着金光罩的灵舟越过山峰,出现在谷地上空时,听觉灵敏的家犬听到风的声音,昂首朝天吠叫。
灾民们闻声抬头,看到一艘金光闪闪的空中飞舟从空下降,先是震惊,转而就慌乱了起来。
短暂的惊慌失措后,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金光灿灿的飞舟距地还有几百丈时,男女老幼们跪了下去。
“小民拜见仙人!”
云澜的郡治、府城、或一些地理位置极佳的县城也有修仙家族,凡人也能看到修行者驾着法宝在空中飞来飞去,大部分偏远又贫瘠的小县小镇的凡人,祖祖辈辈几十代也不一定有机会见到修行者。
没吃猪肉,总见过猪跑,没见过修士的人总知晓有修仙人和仙人的存在,见着在空中飞的修行者,称其为“仙人”绝对错不了。
男女们拜伏在地,从高处看,只见一片拱后的后背和黑压压的脑袋。
虽说不知那些人是否出于真心,从他们的行为举止看,云澜的普通民众对于修行者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燕少宣少没吱声,兽兽们也没吱声。
乐韵驾着灵舟飞至了位于队伍后段的一拨人员不远处,在空中停舟,自己走了出去。
两少和兽兽小伙伴都没跟出去凑热闹。
兽兽们不露面是因为他们是妖兽,怕自己出去吓坏那些家禽,万一把人族养的兽吓出好歹,小仙子不高兴把他们关灵兽袋不让出来就惨啦。
走出灵舟,乐韵降落在了距地不到三尺高的空中,将神识散了下去,“扶”起拜伏在地的男女老幼:“都起罢,你们不用恐慌,本仙子游历至金竹领,听闻苦竹领的坟头山成了火山,灾情持续了百余年,绕路过来瞧瞧情况如何。
本仙子从大越国的边界经过,见他们已经将坟头山周边的城镇与府城皆迁去安全之地,现今距坟头山最边缘千余里无百姓滞留。
你们现在停留的这里,距坟头山的边缘不足五百余里,可见你们居住的地方离火山更近,为何直到现在才迁移?”
新形成的火山丘陵地带,大约是因从空中看去山头像一个个的坟包,从古即被称为坟头山。
坟是死人的安息之地,坟头山这个地名让人觉得很不吉利,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当地人也不愿意承认它叫“坟头山”,一般称为包包山。
在观星阁秘境的修士们为了避讳直呼“坟头山”的名字,都是以“一大片丘陵包的地方”代指它。
跪伏于的男女们,被无形的力量扶得站起身,仍不敢抬头。
听到仙人的声音是女声,声音柔和清脆,有胆大的人抬起了头,离得远的人看不清仙人的模样,而离得近的人看到仙人竟然是个半大的孩子,震惊得张大了嘴。
仙人问话,人群中一位青袍老人拨开了身边挽扶着的人,巍巍颤颤地恭身回话:“回仙人的话,小老儿与这里的男女都是褚家集的人,小老儿有幸忝为集正,褚家集距此约四百六十里余里远。
包……坟头山变成火山的这些年,禇家集与周边也受了火山影响,好在只要手脚勤劳些,耕种一季也有六七成的收成,够养家湖口。
何况,举家迁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又曾见过逃难者的艰辛,不到迫不得已时也不愿背弃生养之地。
这些年坟头山的火山持续扩张,小老儿等人与领近几个集的人虽然过得战战兢兢,终归是活下来了。
就在上月,距褚家集不到二十里远的一座山于半夜间突然化为火山,火浆倾泄下来也将山下的一个大集吞没了,那里原本有四万多的人,仅逃出来百余。
火山扩张到了家门口,附近集子里的人相继逃难去了,小老儿与禇家集的众人壮着胆子多留了十数天,抢收了一点粮食,这才匆匆踏上逃难的路。”
云澜灵界曾在划地而治时从上往下分别是洲、领、郡、府、县、镇,镇是最低的管辖单位。毣趣阅
再细分就是一洲十领,一领十郡,一郡十府,一府十县,一县十镇,镇则由大大小小的城和集组成。
一个洲纵横一千亿里宽,一个县也有纵横百万里宽的地盘,一个镇有十万里宽,当然是指平均值,有些领、郡、府或县的地盘超过平均数值,也有低于平均数值的,唯有洲的面积与边界从没变。
城和集不以地盘的宽窄来建制,以人口论,人口超过十万以上可称城,人口在十万以下则为“集”。
云澜界的集,相当于地球的村,地球上的村没限制,就算是单独一户人家住在哪,哪里也是一个“自然村”,在云澜则不算,人口不够数,只能算野外修行或行脚之地。
云澜地域了阔,危险重重,几百几千的凡人聚居在偏僻的地方,来只筑基期的妖兽就能将其团灭,成千上万人居住在一起更安全,是以只有修士家族或修士们才敢离群索居,凡人都是抱团取暖。
天火劫后,领的宽幅没有变,而郡府县镇则因曾经的帝国或部落的崩离分化而被分化,面积也发生了变化。
老人说得褚家集有二万多人,仅人口数量来论,在地球的华夏国已经符合设立一个乡的条件了。
在灵舟中当旁观者的燕少宣少听得瞠目结舌,小萝莉随便找个人竟找到了一村之长,一找一个准,也太厉害了吧。
莫问小萝莉为什么找得那么准,问了就是观气呗。
某位老者身上的某些气比其他老人浓厚,说明他在人群中属于德高望重的那类人,或者是领头人。
要找人做生意也好,还是要找上司表忠,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找准对象,找人了解情况或谈事也是一个理,自然也要找能做主的领头人。
褚集正是个年届七十的老者,身体尚健壮,说及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原因,声音有点哽咽。
集人听到某个集几万人被火山吞没,心有余季之时也禁不住人人面呈戚色。
乐韵直皱眉:“照这么说,你们离坟头山也就百里余里,属于危地,不宜居住,你们国主和府主郡君难道没有派官吏救灾,没人劝你们迁徙,也没安排修行者来救治,或助你们搬迁?”
“并无,禇家集和附近的这一带的集子没见官吏来叫人搬迁,小老儿听闻相邻的县和府也是如此,都是谁想活命谁自己逃难。
甚至……还听闻有些灾民千辛万苦逃至府城,被拒之城外……”
褚集正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想到传闻中的灾民所受之遭遇,也忧心自己与一集之众前路未卜,悲从心来,两行浊泪夺眶而出。
“难怪本仙子在远处观得真启国这方晦气弥漫,怨气冲天,想来不仅火山地动之灾令百姓死伤无数,之后这些年也添了不少无辜冤魂。”
乐韵心中了然,观大越帝国那边其国运昌盛,必然是国君在灾情发生后立即采取了有效措施救治百姓,从而获得了百姓的爱戴和信仰。
真启国这边则相反,晦气弥漫,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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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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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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