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整理好衣冠,小禾越看越觉得欣喜,过去孤单时她常想过要这么做,却始终不敢,因为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梦,她可以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却无法始终耽溺梦中。
现在林守溪完好无损地回到了面前,她无所顾忌,自可以尝试许多过去不敢尝试的事。
自认为伪装完美之后,小禾去寻楚映婵了。
寻楚映婵的路上,小禾撞见了白祝,白祝见到了小禾乔装的林守溪,极为惊喜,立刻上来嘘寒问暖,还复读了一遍自己成为百兽之王的战功,做贼心虚的小禾反倒吓了一跳,唔唔地应付了几句后说自己想单独去见师父,不用白祝领着,白祝点头答应,还告诉了她师姐的位置。
待小禾走远之后,白祝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抓着小脑袋,疑惑道:“今天的哥哥怎么傻乎乎的……”
小禾没有听到这句嘟囔,她还庆幸地觉得白祝是个傻丫头,根据白祝提供的路线,楚映婵刚刚从空荡荡的剑阁出来,前去书阁打扫房间。
这是山门之后的两座楼,那条可以通往幽林深处、将明月东升之景一览无遗的小径就藏在它们之间。
进楼之前,小禾见到打扫得光可鉴人的地板,感慨楚楚贤惠之余,下意识想要将履过石径的小绣鞋褪了,可当她足尖儿翘起,纤指滑过棉白短袜勾入梨花色的绣鞋时,忽地一愣,她看着自己俏生生立着,腿儿轻翘的模样,脸颊一红,心想自己在做什么啊……
这是她自己养成的习惯,可不是林守溪会做的事,她一边埋怨着自己入戏太浅,一边忙将半褪的小鞋穿回去,这一幕恰被楚映婵看在了眼里。
“你……”
楼道上,楚映婵长裙皎白,外罩深青色的大氅,手持书卷,娉婷而立,她见了‘林守溪’,微凝秀眉,讶然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楚映婵突然的出现令小禾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离了圣壤殿,当然马不停蹄往这里赶啊。”小禾说。
“这般快?”楚映婵感到吃惊。
“当然,因为小禾在这里啊。”小禾说出了她认为的理由。
楚映婵却是将眉淡淡蹙起,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不过她背着光,小禾一时也看不真切,她还在收拾心情,想着等会儿说些什么逗她。
“你现在在做什么?”楚映婵又问。
“我见师父将这里弄得这般干净,唯恐弄脏了地板,便想将鞋脱了。”小禾学着林守溪的语气,平静地回答。
“何必这般拘谨。”
楚映婵似觉得他的行为有些荒唐,微微一笑,又语调清冷地问:“你现在不该去陪小禾么,来为师这里做什么?”
小禾心头一凛,隐约觉得这话有绵里藏针之感,她说:“小禾不知道去哪了,一路上也没瞧见她,我听白祝说师父在书楼里,便先来见师父。”
楚映婵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说:“那随我上楼吧。”
小禾心中疑惑,心想自己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啊,堪称滴水不漏,为什么楚楚是这个态度,他们师徒之间不是挺友爱的吗……
小禾点了点头,跟在楚映婵后面,与她一同沿着楼梯走上去。
楚映婵坐在前面,腰横黑色戒尺,双袖低垂如云,淡漠非常。这是小禾平日里所见不到的仙子威仪,如今她将自己想象成楚楚的弟子,一种师父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不免扑面而来了,她跟在楚映婵后面,心跳得厉害。
楚仙子与林守溪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吗……楚楚也太凶了吧。
小禾还在心中默默心疼了夫君一会儿。
与楚楚一同上了楼,二楼书架林立,尘土蛛网早已被仙子悉心地打扫干净,如今帘子卷起,大量的光线照进来,看上去格外干净敞亮。
楚映婵来到方正的桌案边,揭开茶炉的盖子,轻轻拂去烟雾,瞥了一眼后,顺手将手中书卷放在一边,沏了两杯碧色剔透的茶水,小禾看了眼那书卷的名字,不是什么修炼的秘籍,而是本《宗门建设十讲》。
小禾在佩服楚映婵用功之余,也不免犯嘀咕,心想两个人的宗门有什么好建设的……
“坐吧。”楚映婵说。
小禾这才坐下。
楚映婵见了这正襟危坐的模样,更加困惑,问:“你是在外面惹什么大祸了吗,怎么这般拘谨?怎么,有了小娇妻之后就刻意疏远师父了?”
“啊?没有啊。”
小禾并不觉得自己拘谨,这算拘谨的话,楚楚眼中的开放是怎么样的呢……还有,楚楚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是我多心了吗?
“嗯……”
楚映婵将信将疑地点头,说:“若有事尽管与我说就好了,你若见外,师父可要恼你的。”
与先前楼道时的清冷淡漠不同,一同落座品茶之后,楚映婵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她先前是有些紧张的,可转念一想,明明是自己在想办法帮楚楚解决问题,更何况,这也是她主动在挑逗她,自己拘谨害怕个什么?
想到这里,小禾念头通达了,动作与语气皆自然了很多。
“知道了,师父。”小禾抿了口茶,笑着说。
楚映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在等待她说些什么,小禾同样犯嘀咕,便开始主动汇报起了她在圣壤殿的见闻,小禾对于圣壤殿是一无所知的,只知道它是一座深埋地下的雄殿,不过幸好,楚映婵也没去过圣壤殿,小禾一顿胡编乱造,楚映婵听得细心,却也没听出什么明显的破绽,就这样糊弄了过去。
“嗯,时以娆没为难你就好。”
楚映婵点了点头,又问:“慕姑娘去哪里了?”
“慕姐……咳,慕师靖去仙楼了,似是去取什么器物,稍后就来。”小禾说。
楚映婵点点头,也未生疑。
两人静坐着品了会茶,谁也没有说话,半晌,小禾憋出了一句‘好茶’,回应她的是楚映婵奇怪的眼神,她立刻闭嘴,老老实实等她先说话。
“今日阳光好烈,麻烦徒儿去将帘子落下。”楚映婵说。
“好。”
师父差徒弟做事情也属正常,小禾立刻答应,去将三面布帘落下,帘子落下之后,屋内一下变得昏暗了起来,小禾转过身时,再看品茶的楚映婵,发现她趁着自己品茶的间隙,将那件深青色的大氅褪了下来,随手挂在了一张空的椅子上,没了青氅的遮掩,仙子就只剩一身干净的白裙了,她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凸翘的曲线勾勒无疑,而光被粗糙的布帘滤过之后,也变得模糊,落到她的身上,泛着暧昧迷离之感。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楚映婵将这青氅褪去之后,下摆没厚实之物遮掩,她双腿交叠着,这个姿势令下边的裙摆微分,那双修长的玉腿也隐隐约约地露出了漂亮的曲线,令人忍不住多看。
“你在看什么呢?”
楚映婵轻咬柔嫩樱唇,目光轻飘飘地瞥向了她,似有些害羞,也似有些责备。
“没,没什么……”
小禾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悬了起来。
——楚映婵这是什么意思啊,这,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身为女子的我都想僭越禁忌,将这仙子就地正法了,这若是换成林守溪,他如何能扛得住啊?楚楚是故意的吗……
小禾胡思乱想着,隐隐有些害怕,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一定是我想多了。
小禾固执地压下了念头,也不回避楚映婵的目光了,她大大方方地坐了回去,问:“冬雪未消,山间寒冷,师父怎么穿得这么清凉?”
这话一出,楚映婵也感到了些不对劲……哦,他这是欲擒故纵么?哼,好的没学会,坏的倒是又新学了不少。
“我刚刚修行了那套功法,又饮了热茶,灵脉之热难消,自是热的。”
楚映婵这样说着,还将手递给了小禾。
那套心法?哪套啊?是仙楼的神妙心法吗?小禾正想着,楚仙子的葱尖嫩指已伸到了面前,似是怕她不信,让她摸一摸,小禾迟疑着触碰了一下,发现果然滚烫非常。
嗯……看来自己是误会楚楚了……不,不对,女师父的手是可以随便让徒弟碰的吗!
小禾更加狐疑。
楚映婵见对方蜻蜓点水般一触即走,同样泛起了疑问,当初不死国中,他们为了斩出色孽之印,日夜掌心相抵地修行,早没了这些顾忌,他现在装个什么正经?自己已这般暗示了,他还一点动作没有,难道他想要自己主动么?
想到这里,楚映婵也有些恼了,仙靥渐渐板起。
小禾知道,她在等自己说话,自己该说什么呢?我帮师父去去火?不,不行,林守溪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我来帮师父扇扇风?”小禾试探性问。
楚映婵犹豫了一会儿,嗯了一声,“随你。”
小禾拿起了桌上的书,来到楚映婵身边,用劲扇了一会儿,她心中同样不太开心,心想自家夫君就是给你当牛做马的吗?她本就有怨,谁知楚映婵又说了一句:“算了,别扇了,帮我揉揉肩吧。”
“啊?”小禾更惊。
面对这份吃惊,楚映婵也忍不住了,她蹙起眉,“怎么?以前揉得,现在揉不得了?”
小禾瞪大了眼。ŴŴŴ.ßĨQÚbu.net
以前林守溪经常给她揉肩?他……他也只给自己揉过脚而已啊……
这对师徒到底怎么回事?
小禾强压下质问的欲望,准备按兵不动,套出更多的话,她走到楚映婵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为她揉了起来。
“舒服吗?”小禾咬着牙,问。
“还好,较之不死国时差了许多。”楚映婵说。
“是吗?那我以前是怎么揉的?”小禾问。
“你以前……”
楚映婵想着不死国巨牢中的生活,当时因为迫近的死亡压力,她并没有觉得什么,如今回想起来,巨牢中两人的相处简直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了,不过她也可以理解,毕竟洛初娥高高在上,他们首先要考虑的只有生死,根本无暇理会其他细枝末节。
楚映婵陷入回忆,也没有回答小禾的问题。
小禾便想靠自己摸索,她先是揉着肩膀,随后慢慢沿着背脊向下,一路按揉下去,见楚映婵迟迟没有呵斥,小禾心中更惊,这……应该不是自己多想吧……
临近腰肢时,小禾已将唇咬得死死的,先前的肩背并非敏感部位,不呵斥也可以理解,但腰臀……她手指微僵,心中生出了惧意,她很害怕,害怕她会一直放纵下去。
“够了!”
即将碰到腰肢时,楚映婵如遭电击,反应激烈,大声呵斥,目光凶厉,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小禾飞快缩回了手。
面对着楚映婵这等严厉的态度,她反倒长长地松了口气。
当然,小禾绝不可能因此彻底放心,她还是觉得,这对师徒之间多多少少有些猫腻。
是了,不死国生死与共,经历了这么多后,萌生情感也非不无可能,只是……她若站在外人的角度,是可以理解的,但她是林守溪的未婚妻,千人万人能理解,她也决计不能。想到这里,少女鼻子微微酸了。
“对了,这些天你与小禾相处得怎么样啊。”小禾压下了心绪,问。
明明是两人独处,可他三句不离小禾,楚映婵的眸光更为幽怨,她说:“你的未婚妻很好啊,我与小禾在一起,也是极开心的。”
小禾听了,原本松了口气,谁知楚映婵又补了一句:“不过小禾刁蛮任性得厉害,这些天为师可没少挨欺负。”
“?”
小禾怒从心头起,心想好你个楚映婵,平日里欺负自己也就算了,竟还敢颠倒黑白?
“不相信吗?”楚映婵问。
“信,怎么不信,她一向如此。”小禾竭力平静,说:“小禾这丫头确实骄横惯了,缺乏管教,等她回来我就打她屁股。”
“你这话也就在背地里说说了。”楚映婵忍不住掩唇轻笑。
“谁说的?小禾很听我话的。”小禾心想自己真的那么凶么。
“好了,骗其他人还可以,骗师父就免了,你这欺软怕硬的性子哪敢揍小禾呢,以你的胆量呀,也就打一打……”
小禾愈发心惊,竖起耳朵听着。
关键时刻,噔噔噔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楚映婵的话语,回头一看,竟是小白祝来了。
小白祝飞奔上楼,如入无人之境,见到了‘林守溪’与楚映婵后,白祝连忙问好,小禾问她来做什么,白祝说自己是来找书的。
前段日子她们一同去往城里,购置了不少书物,其中就有白祝钦定的几本故事书,如今一同安置在这里。
书放得很高,白祝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只能喊楚姐姐去帮忙,楚映婵帮她取了书,白祝抱住了书,道了谢,正要离开,却听楚映婵随口问了句:“今日白祝怎么这般好学了?”
白祝听了倍感委屈,说:“楚姐姐与守溪哥哥在这里,小禾姐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没人陪白祝玩,白祝只能看书了。”
楚映婵听了,揉了揉白祝的脑袋,说:“你慕姐姐现在就在仙楼里,你可以寻她去。”
“诶,慕姐姐也回来了吗?”白祝一脸惊喜。
“是啊,慕姑娘回仙楼,竟没来找小白祝玩,真过分啊。”楚映婵打趣道。
“是的是的,以前慕姐姐最喜欢找我玩了。”白祝煞有介事地点头。
楚映婵听了,更觉有趣,心想慕姑娘喜欢找白祝玩,恐怕是因为她是山门里最好欺负的吧。
白祝可不这么认为,她是棵不记仇的仙萝,慕姐姐虽常喜欢欺负她,可她现在只记得慕姐姐的好了,嗯……慕姐姐哪里好来着……
不想这么多了,白祝抱着书,风一样下楼去了。
“刚刚说到哪里了?”小禾回过神,佯作思考,实则想让楚映婵继续说下去。
楚映婵当然能识出这刻意装傻的模样,她心中微羞,心想这种话让她亲口说出来,难道他会觉得很有趣,很有征服感么?真是……过分,算了,就随了他吧。
楚映婵正要开口,对上小禾的眼神时,她的心头陡地飘过了一朵疑云。
不对劲……
似有寒意析出骨髓,楚映婵忽有背脊发凉之感,她很快追究到了这种感觉的由来——今天的林守溪不对劲,从进门开始就不对劲。
那个脱鞋的动作……面对她时的种种反应,还有……他什么时候这般尊师重道,彬彬有礼了?不对,都不对的……
还有,她们也聊这么久了,慕师靖竟还没来寻她们,这……
小禾不知所踪,慕师靖行迹不明……
种种疑问在心头碰撞,几乎是在刹那间完成的。
她清醒了。
“我说,你绝不敢对小禾施行家法,也就欺负欺负你徒弟了。”楚映婵笑着说。
“徒弟……”
小禾眉头一皱,心想他连小语都不放过吗?她才七岁啊……接着,更大旳羞愧涌上心头,对了,这种行径本就是惩罚小孩子时用的,好像是她想歪了,将之当成了某种情趣。
“我未婚妻真的经常欺负师父嘛?”小禾又问了一遍,想做确认。
楚映婵却柔和地笑了起来,她双手交叠膝上,认真地说:“好了,不骗你了,小禾妹妹很好的,这些天她不仅帮我打理宗门,照顾白祝,还时常陪我聊天解乏,对了,私下的时候,她还想过给你写信,只是这丫头实在害羞,写一份撕一份,最终也没好意思寄出去,你可要对她好些。”
说完之后,楚映婵还压低声音道:“千万别说是师父告诉你的。”
“……”
小禾听了,又羞又愧,羞在楚楚公然说出自己的秘密,愧在她似乎很关心自己,是她想错了。
“小禾,竟……这样啊。”她轻声说。
楚映婵点了点头,又问:“你千里迢迢回来,可曾为小禾准备了礼物?”
“倒是……忘了。”小禾摸了摸身子,也拿不出什么东西。
楚映婵听了,责怪了几句,她起身走到阁楼深处,翻出了一块玉佩,道:“这是娘亲送我的,现在转赠给你了,你就说是自己买的,将它送给小禾,哄她开心。”
“这怎么可以?”小禾惊住了,完全没想过事情会这样。
“还不是怪你自己粗心,以后不可这样了。”楚映婵责备,语调却是温柔的。
“我……”
小禾还想说话,却被楚映婵强硬地塞了玉佩,玉佩质地温润寒凉,她捏着,却感觉是暖的。
“谢谢师父。”小禾轻声说。
楚映婵淡淡笑着,起身,似是灵脉间余热散了,她将那青氅拾起,披在了身上,重新裹住窈窕的身材。
小禾见了这幕,更加惭愧。
“对了,师父的生辰也要到了,你准备送师父什么?”楚映婵问。
“我……”
小禾拖长了语调,默默地将还未焐热的玉佩试探性递过去,楚映婵见了,将脸板起,狠狠打了她一个栗子,说:“师徒之间当有规矩,你再这样戏弄为师,为师可要板子伺候了。”
“板子?打哪里啊……”
“当然是打手心。”
“哦。”
接着,楚映婵又给他讲了许多有关小禾的事,嘱咐他要如何关心小禾,如何对这未婚妻好,并祝福他们天长地久。小禾终于听不下去了,酸楚感涌上心头,她忽然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白裙仙子。
哗。
青氅哗然落地。
“你,你做什么?你这孽徒,快快松手!”楚映婵大惊,一口一個孽徒地厉叱。
小禾不肯松手,抱得更紧。
“你竟敢……孽徒,你这衣冠禽兽,你疯了?你这样做对得起小禾么?”楚映婵似真的怒了,她抽出戒尺就要打。
“楚姐姐……”
戒尺落下之际,小禾才娇弱地开口,幻彩羽的效果随之解除,她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小禾?你,你怎么……”楚映婵一脸吃惊,仙眸间尽是茫然。
小禾也不想解释了,只是抱着楚映婵的身躯,感动地哭了起来,泪花盈盈。
楚映婵也轻轻抱住了她,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一边安慰着她,而在小禾看不见的地方,仙子唇角挑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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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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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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