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雾彻底散去之后,明军的第一次渡江也就结束了。
听潮阁上,朱以海看着江上还残留的许多舟排碎片,却面露笑容。
“对面江洲上这通炮倒是轰的挺猛啊。”
阮进也赞道,“没想到当初鞑子用这招渡江,如今才时隔不过半年,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居然还能上当。”
“一堆破烂舟排加上稻草人,能换他们这么多弹药,我觉得挺划算的。”
“刚才鞑子后面炮停了,估计应当是弹药打完了吧?”
一群将领在那很轻松的讨论着,江洲炮台岸防有多少炮多少兵,甚至多少船多少火药,这些底细朱以海非常清楚,早上的一通乘雾佯渡,江洲这般猛轰,弹药差不多是打完了的。
大雾之后的太阳很大。
黄斌卿看了会天,“估计今夜又会是大雾天。”
“那咱们再来一次?”
“我觉得行。”
“让水师小心戒备,鞑子的船敢到江上来,就轰碎他们。”
此时江里还有许多破舟排的碎片,朱以海提醒水师要加强江中戒备,不要让清军水师船靠近侦察,以免让他们识破这个草船借炮的佯攻之计。
一个白天。
明军水师的战舰巡游江中,没有靠近江洲炮台,但也不让清军战舰到江心来,陈锦派了些水师船试图来战,结果一个照面,明军御营的大鸟船炮舰,来了个数条船一字排开,侧舷齐轰,就把他们全轰没了。
只有几个幸运的家伙游回了江洲,然后清军再没了动静,彻底老实了。
天黑后不久。
明军便开始故计重施,但这次是小批量的放排举火,每次就百来舟排,只举火不擂鼓。
江洲陈锦白天补充了弹药,夜晚加强戒备。
当军官来报,发现江中有船偷偷靠近。
陈锦呵呵冷笑。
“果然不出本督所料,这些明贼还是贼心不死,等他们靠近一些,给我轰。”
因为白天的江中水战失利,陈锦现在根本不敢让明军的船太过靠近,只希望利用炮台的超远射程,把对方船只击沉于江心,剩下一些漏网之鱼再用水营和步营拦截击杀。
炮声再起。
轰隆巨响。
暗夜里闪闪发光,照耀着一江两岸。
严我公披衣站在镇江城的高塔上眺望着。
“父亲,陈锦如此严防死守,监国只怕没有机会,为何非要从镇江登陆,何不从其它地方过江?”严我公的小儿子问父亲。
严我公呵呵一笑。
“你啊,还是太年轻,兵法最是玄奥,讲究的就是虚虚实实,要的就是掌握主动,占据先机,而这主动哪里来,先机怎么抢,就靠计策来调动对手了。”
“你看监国搞出一副大举渡江的态势,摆明了就要在京口登陆,先下镇江然后再攻江宁,这也是一般的常用南攻路线,但事实上,长江这么长,上下游都有很多合适的登陆渡口,比如下游的常熟,上游的采石矶,这些都是非常适合登陆的长江渡口,也都位于江宁的周边。”
“你听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一点。”严三公子道,“父亲之意,监国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表面上要强攻镇江,实则是要在常熟或采石玑登陆?”
“错。”
“啊?”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用兵之道,哪能那么轻易的让人猜透意图呢,你啊还是太年轻,你好好的看吧,看看监国是如何用兵的。”
“爹,监国真能收复南京吗?”
“收复南京很重要吗?”
“当然,那是南京啊,大明肇始之都。”
严我公笑笑,“确实,南京很重要,也不重要,当今啊,两京加一起,都不如监国殿下重要,这天下,如今唯独不能缺的只有监国殿下。”
“父亲的话,儿子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不明白就好好学,你只要简单记住一点就好,进退得失,不要计较一时,而得放眼全局,所有的进也好退也好,都是为了壮大自己削弱敌人。”
江洲这一夜,炮轰了一整夜。
然后又炸了十几门炮。
第二天,白雾散去后,陈锦的奏捷塘报又送到了严我公面前,严我公大声赞赏,然后给陈锦又拔去许多火药并把镇江的一些炮也调拔去江洲。
午间。
陈锦拿着中军交给他的调查报告,看的怒不可遏。
“混帐,居然敢倒卖火药,甚至连大炮都偷卖了好几门,这些该死的家伙!”
“胆大包天,岂有此理。”
“把他们全给我抓起来,老子要明正典型,一个不饶的全砍了!”
数名水师将领帮着求情。毣趣阅
“军门,如今战时,不如饶他们一命,令其戴罪立功。”
“是啊,参与的人太多,若是全抓起来砍了,那这江洲岸防可就瘫痪了。不如先记下这些人罪行,待战后再来一一问罪。”
标营将领们劝了半天,才让陈锦稍平息了些怒火。
“也罢,那就先记下,回头一起算总账。”
一名副将担忧的道,“军门,这明贼这般进攻,有些不合常理啊,这两日似为佯攻。”
陈锦其实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昨晚过后,更加觉得有问题,可他接连向镇江严经略和江宁马总督报捷,把战斗吹的如此惊险,说明军两次倾力而来,都被他狠狠击退。
现在再说只是佯攻,那他脸往哪放?何况他这两天,打掉了多少储备的弹药,甚至炸毁了多少门炮,现在说对方只是佯攻,那他这付出,要就得被人耻笑,甚至是严重失职了。
“佯攻?”
“你有证据吗?”
“若不是我们奋力反击,明贼舰队早就都攻进镇江渡了,这几个月,我们在长江上被明军水师是如何压制的,你们不记得了?”
“谁再敢乱动摇军心,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陈锦大发雷霆,将领们只好都闭上了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错了。
在陈锦教训手下将领的时候,洲上军营里,有人在秘密串联军官。
“赵千总,事泄了,陈提督雷霆大怒,要把我们全砍了。”
洲上岸防炮台的一位千总听闻,满脸惊恐,“这可怎么办?”
“陈锦现在已经被其部下劝住,说等打完这仗后再跟我们算账,现在先不声张。”
可赵千总一点也不轻松,“这姓陈的也太狠了,既要弄死我们,还要我们死前给他再卖命,他娘的,老子在他手下当兵,也是倒八辈子霉了。人家南边的水营,不仅有大舰巨炮,人家最起码一月都有三两九的银子,听说现在还加六斗米。养家糊口足够,还能很滋润,”
“咱们呢,咱们有什么?”
“人家的军官,更别说了,从把总开始,不仅月银比咱们高,而且人家还另外有额外的亲兵名粮,各级军官,享受相应数量的名粮。人家不需要吃空饷,鲁监国直接就给他们军官,额外享受一定数量的兵饷。”
“把总四个,千总五个,守备八个,都司十个,游击十五,总兵六十,提督八十。不说提督总兵什么的,人家一个千总可额外再拿五个兵的兵饷,还是上等兵的。
赵千总愤愤不平的在那里嚷着,“明军一个上等兵一月就是四两五银子,千总额外拿五个,那就是二十二两五银子。
人家有的千总直接就是营官,一个月还有二百两银子,加上公使银等等,加起来营官一月五百两收入。
人家的提督,带兵万人,一月听说每月六百五十两银子,加上其它,一年一万多两银子。”
“人家鲁监国给的丰厚啊,平时三等兵一钱三分银一天,若是出省作战,一天还加一分银。
人家养伤银也丰厚,据说上等的二十两,中等的十两,下等五两,阵亡恤银也有四十两,哪怕剿匪减半,那也远超我们这些绿营。
咱们有什么?
原来一个月一钱三银子,三斗米,结果克扣来克扣去,最后一个月就剩下三钱来银子。
严经略说的好听,实兵实饷,结果呢,是加到二两月银了,可实际发到手了吗?不也是发一半欠一半吗?
三斗米还没了,比原来有好多少?
咱们这些当官的呢,老子堂堂千总,年俸才十五两银子,我日他娘哩,一个月才合一两银子多点,这可是从六品的官呢。
清军绿营的俸银低是有名的,这基本上就是沿袭自明朝的,比如堂堂提督,一品武臣,一年的俸银才八十一两,每月合银不过六两八钱。
所以清廷给武官们增加薪银、蔬菜烛炭银、心红纸张银几项,加一起一年六百来两,合一个月五十两。
虽然涨了近十倍,但对于堂堂一品武臣,掌握一省绿营的大将来说,这点钱算个毛?
而如这位赵千总,他只是六品千总,甚至顺治朝廷现在都还没给他们这种级别的小军官俸银以外的其它待遇,什么薪银之类的,暂时没他们份。
他们明面上的收入,就是这一年十五两银子,然后是那点禄米。
严我公在江南改革绿营,给士兵加到二两一月,对千总把总等军官,也给加上了薪银一项。
千总一年加薪银三十六两,把总一年二十四两。
五品的守备加了四十八两薪银,四品都司加了七十二两,游击加了一百二十两。
赵千总现在一个月加了三两,可一个月仍只有四两多点,还不如人家明军里的小兵,人家一个上等兵都起码四两五一个月。
比不过明军的千总把总,甚至还比不过一个小兵,这谁能乐意?
赵千总以前也是明朝的军官,以前大明有随役影占制度,跟现在南边的这名粮制度类似,原来明军将领的随从跟役,也可以影占名额钱粮。
而现在人家南边明军搞的亲军名粮制度,更正规更全面更优厚。
可严我公搞整顿,好的没学,坏的全学了。
大家好不容易找到点谋生的路子,倒卖点火药,结果现在陈锦还要砍他们脑袋。
这是彻底不给活路了啊。
“他娘的,反了吧,老子们还在这里给他们拼杀卖命,他们却百般算计咱们,那还干什么?反了!”
“是啊,没活路了,反了,我们去联络其它弟兄,要反一起反。”
赵千总摸着胡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想办法擒了这陈锦,到时再以这江洲的炮台和百多门大炮投降鲁监国,岂不有换场泼天富贵!”
那位前来通报消息的军官也没料到赵千总如果胆大,连忙竖起大拇指。
“哥,我跟你一起干!”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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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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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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