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玉州的空间门冉冉张开。
数十条安阳城城防军的飞舟舰队排成一排,挡在了空间门前。
九条四灵战舰一字儿排开,从空间门内冉冉飞出。在九条四灵战舰的后面,一队一队制式战舰喷吐着淡淡的光芒,从巨大的光幕中涌了出来。
裴凤站在一条四灵战舰的船头,手里举着司马贤颁发的圣旨。
“翎山侯、兼黑凤军主裴凤,奉陛下圣旨,编入东苑禁军。”裴凤看着前方的城防军战舰高声呵斥:“让开道路。”
数十条城防军战舰上,几个将领低声咕哝了几句,挥挥手,下令自家战舰左右分开,让出了通行的道路。好几个将领的神色很复杂……东苑禁军啊!
过去很多年,东苑禁军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但是看着九条体型巨大的四灵战舰,再看看后面整整两千条战舰上,那些士气高昂的黑凤军战士,以及那些体型和人类殊异,可是气息强横的五行精灵。这些将领知道,东苑禁军,怕是要浴火重生了。
唔,很多年前,皇城兵马司横行安阳城,和军部犹如两条饿狗一样,相互撕扯得头破血流的场景,又要出现了么?
浩浩荡荡的舰队从空间门内涌出,排着整齐的军阵,快速飞向东苑方向。
裴凤刚刚弹压了玉州动荡,就接到了巫铁的紧急传讯。她当即带着黑凤军全部,还有一支五行精灵战士,全速赶来了安阳城。
巫铁招惹了景晟公主,天知道这个疯婆子会做出什么无底线的勾当来?
巫铁需要一支摆在明面上的军力威慑某些人,这就好像一个孩童行走在大街上,很多心怀恶念的人都会对他虎视眈眈。但是这个孩童如果手持一把杀猪刀,那么也就没几个人敢轻易动他的脑筋了。
东苑禁军,就是如今巫铁手中的一柄杀猪刀。
巫铁带着数百五行精灵高手,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安阳城,直奔东面八百里外的东苑。
在巫铁离开九曲溪堂之前半个时辰,一架马车从城南进了城。
清漆小马车是从城南孤月居驶出,驾车的是一名孔武有力的仆妇,车上是孤月居以绣工著称的银鱼儿姑娘,以及银鱼儿一起从小长大的贴身侍女水鱼儿。
坐在马车里,银鱼儿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安阳城繁荣的市井。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繁华热闹得很,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繁华和热闹,是那一片浓郁的桃树林,以及桃树林中的小湖边那些精美的楼阁中永远不会出现的。
那一片精致的楼阁,就像是精心打造出来的鸟笼子,精美,昂贵,清雅,冷寂。
只有令狐青青那样的大贵人,偶尔进去鸟笼子,赏玩几只精心调教出来的华丽鸟儿,欣赏她们优美的歌喉,欣赏她们华丽的羽毛,仅此而已。
银鱼儿原本以为,她一辈子都难以走出孤月居。
可是几个月前,孤月居明面上的东家,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桂妈妈’,居然对银鱼儿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简直把她当做了亲生女儿……
不,银鱼儿甚至觉得,‘桂妈妈’把她当做了活祖宗一样伺候。
甚至今天,当银鱼儿呆坐在小楼中,觉得有点烦闷的时候,‘桂妈妈’居然主动提出,让孤月居修为第一的‘金桂姨’驾车,护送她去安阳城消遣一二。
桂妈妈甚至给银鱼儿塞了一大盒制作精美的金锭,如今那足足三四十斤金锭就放在银鱼儿身边的暗格中。桂妈妈让银鱼儿,自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比如说新式的胭脂水粉啊,比如说颜色鲜艳的丝线啊,比如说精巧新奇的首饰头面什么的。
银鱼儿年幼,对桂妈妈的这种态度变化弄得满头雾水。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和这几个月,一直静静的欣赏她刺绣的那个白发老人有关?
眼前闪过令狐青青的面庞,然后银鱼儿急忙摇头,将脑子里的画面甩得烟消云散。
哎,哎,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银鱼儿心中的完美夫婿,定然是年轻俊美,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文采横溢的那种。他或许可以出身贫寒,但是一定努力上进,依靠自己的才华,在偌大的大晋皇城博一个赫赫声名。
白头发的糟老头子什么的……不可能的。
银鱼儿‘嗤嗤’的笑着,很是欢喜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看着那些高高的楼阁,看着那些华丽的,被大群护卫簇拥着招摇过市的车驾。
偶尔,她还会偷偷的朝着那些长袍翩翩,气度雍容,带着一身文华之气,或者进出酒楼,或者站在路边清谈的少年人看一眼。
哎呀呀,这么多英俊、出彩的少年郎……简直就好像在水果摊上挑苹果一样,一个个都是这么又大又圆、红扑扑的、光鲜亮丽的,实在是挑花了眼。
银鱼儿和水鱼儿都笑得很开心。
她们今天所见的人,比她们之前见过的人加起来还要多了十倍,一百倍,一千倍……
金桂姨驾着马车,带着银鱼儿和水鱼儿来到一座座店铺前。
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珍珠宝石,蜜饯零嘴儿……尽是银鱼儿这个年纪的小丫头子喜欢的东西,很快东西就堆了半个车厢。
金桂姨不知道为什么自家桂妈妈会突然如此优待银鱼儿。
孤月居的姑娘们以精通音律而著称,可是银鱼儿的音律堪称糟糕透顶,唯有一手绣工堪称绝妙。
可是绣工,这不是孤月居的传统强项啊。
桂妈妈这么看重银鱼儿……难不成,这小娘皮走了好运,被某位大贵人看上了么?
这种事情,有着命池境修为的金桂姨,在过去的数百年中,已经看得多了。
一个个经过孤月居精心调教的孤女,变成了气质雍容、歌喉乐器俱佳的佳人,随后被朝堂的大佬们看上,一个个坐着镶金嵌玉的车驾,犹如飞上枝头的凤鸟儿,趾高气扬的离开了孤月居。
有些人,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有些人,发了,取代了贵人的正妻,成了名副其实的贵妇人。
有些人,沦了……贵人在朝堂上栽倒,抄家灭门的有之,充边流放的有之,甚至有更不堪的,被送去了那等世间最可怕的,一等一黑暗污秽之地……
金桂姨听着车厢里银鱼儿和水鱼儿欢快的笑声,不由得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
这么多年,孤月居出去的姑娘,真正能够将正房太太取而代之的,少而又少。更多是死得莫名其妙,死得惨绝人寰。
嚇,这两个小娘皮,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真以为那些大贵人是这么好攀附的么?
大贵人的妻子,大贵人的妾,大贵人的媵,大贵人的妻、妾、媵生下的那些嫡子和庶子……哎呀呀,那些贵人府上,哪一个不是冤魂无数?
呵呵,爬上大贵人的床,就等于是爬上了刑场。
看你们现在一个个乐呵呵的,到时候有得你们哭的时候。
金桂姨一肚皮的羡慕、嫉妒、恨。
桂妈妈这次对银鱼儿太优待了,所以金桂姨知道,一定是有个了不得的贵人看上了银鱼儿。
哎,金桂姨只是奴婢的角色,她也不认得那些大贵人究竟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在朝堂上又是何等地位。
总之,桂妈妈能够放手,让银鱼儿和水鱼儿来安阳城内闲逛放风,就证明,那个贵人,一定是孤月居背后的幕后大老板,大晋礼殿教坊司的正监大人都招惹不得的人。
金桂姨眯着眼,魂灵儿都飘去了天上。
大晋朝堂上,比教坊司监官大的大人物,可是有很多很多。不提起他,就礼殿的殿主,两位副殿主,十几位殿监,可都比教坊司监的官大。
除此之外,刑殿、工殿、户殿、农殿、医殿……还有军部那个庞然大物……更不要说司马家的这么多亲王,还有那些公爵、侯爵、伯爵……啧啧!
不知道哪个老-王-八-蛋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娘皮一口吞下去呢。ŴŴŴ.ßĨQÚbu.net
男人啊,世上的男人啊!
金桂姨想到让她心情不爽处,下意识的抽了一下马鞭子。
拉车的马儿骤然受惊,‘嘶㖨㖨’叫了一声,猛地向前一挣,拉着马车就向前猛蹿了七八丈远。
放在平日里,这也不算什么事,金桂姨怎么也是命池境的修为,而且她是孤月居的打手头目,专门带了一群如狼似虎的泼妇,专门教训那些不听使唤、敢犯贱的小娘皮。
所以,金桂姨走的是体修的路子,一头普通的马儿敢炸刺,一巴掌也就收拾了。
可是金桂姨正在遐思,所以她的反应慢了一些。
所以马车一头撞在了一架华美异常的凤辇上,还不等金桂姨反应过来,一群如狼似虎的护卫已经冲了上来,几个同样走体修路子,但是修为绝对是胎藏境巅峰水准的护卫,已经一把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拎小鸡一样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胎藏境和命池境之间的差距,皇家禁卫修炼的皇家秘传功法,和金桂姨这民间下三流功法的差距,直接导致了这些禁卫和金桂姨之间犹如天渊之别的实力差距。
金桂姨被几个禁卫压制得动弹不得,她只能哆哆嗦嗦的,报出了自家大老板的头衔。
可惜的是,礼殿教坊司监的官衔,显然无法让面前那身穿大红裙,艳绝人寰的贵妇有丝毫的忌惮。
“教坊司监,好大的官啊,本宫,真是被吓死了。”景晟公主讥诮的扫了一眼金桂姨,然后她就看到了被吓得缩成一团哆哆嗦嗦的银鱼儿和水鱼儿。
景晟公主的心情很不好,心情糟糕透顶。
她很想毁坏点什么东西来发泄心头的怒火。
放在平日里,她跑回自家府邸,将身边的锅碗瓢盆什么的砸破一些,再下令打断几个倒霉的家仆、侍女的狗腿,这口气也就勉强发泄出去了。
然后,再把马相如等几个风流倜傥的裙下之臣招来,和他们饮酒、赏月,做一些吟诗作对的风流韵事,再从玉州之外的别的地方捞它几笔外快,这股气也就彻底消散了。
可是现在,大街上,火气头上,自家凤辇被人撞了!
景晟公主阴沉着脸看着银鱼儿和水鱼儿。
两个少女娇嫩清纯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似乎,她曾经也有过这样清纯娇嫩的青春岁月,但是年华已经远去,现在景晟公主浑身每个细胞都金光四射,充满了铜臭味。
她讨厌这两个少女。
尤其讨厌银鱼儿那对似乎会说话的眼睛。
所以她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就下了那个血腥而疯狂的命令。
这些禁卫……景晟公主的私家禁卫,平日里被她用金银珠宝、修炼资源喂饱了的禁卫,仗着皇家的威风行事肆无忌惮、心狠手辣的禁卫……他们悍然下手。
大街上,当着无数行人的面,他们一把抓住了银鱼儿。
凄厉的惨嗥声传遍了整条大街。
大街上,无数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景晟公主很酣畅的笑了起来,她‘呵呵’笑着,带着护卫们扬长而去。
金桂姨被打断了四肢丢在了地上,满脸是血的银鱼儿已经昏厥过去,水鱼儿趴在银鱼儿身上,只知道流泪,吓得连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一刻钟后,银鱼儿被送到了安阳城西南角一处外形丝毫不起眼的宅邸中。
令狐青青阴沉着脸,背着手,站在软榻旁,看着昏厥中的银鱼儿。
“阿一,给我办几件事情。”
“其一,给公羊三虑说,天神令的人情,给老夫还一点来,礼殿教坊司监品格低劣、无能无得、不堪重用,更贪腐成性,废黜,抄家,满门流放大泽州,军前听用。”
“其二,城南那一片桃花林,藏污纳垢,实在是败坏风气。什么孤月居,什么摘星楼,什么金玉堂,着令安阳令,带人去抄了吧,里面一应人等,全部充边大泽州,军前听用。”
“其三,给令狐嵩说一声,赵貅不是正在先锋军团中配合作战么?让他战死吧!”
“反正,赵貅的儿子也死了,送他和他儿子去作伴,父子两一路走,这样才不会寂寞。”
“景晟公主,既然你已经死了儿子,就让你的丈夫一并死了……呵呵,你才能放开手脚的,玩啊,闹啊,折腾啊,然后……去死啊!”
令狐青青不紧不慢的发布了一条条让人毛骨悚然的命令。
令狐阿一面无表情的一一应诺,他不敢看躺在软榻上的银鱼儿。他只知道,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老爷,这次是真的、真正的、彻底的疯狂发怒了。
“一个女人,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女人。”
“先没有了儿子,然后,没有了丈夫,紧接着,没有了那些裙下之臣……然后,她还会逐渐失去她的财富,她的权力,她的容颜……最后,连她最引以为傲的皇室身份都失去了……呵呵!”
“再最后,她变成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这样,勉强就配得上银鱼儿的一对眼睛了。”令狐青青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银鱼儿的面颊。
“当今的令狐家主,叫什么名字来着?让他准备妥当,老夫要以明媒正娶之礼,迎银鱼儿回令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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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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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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