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身体。
这是我醒来后在镜子前验证了很久得出的结论。
这一想法太过荒谬,以至于使我忘记了脑袋的阵痛,也顾不上观察周围的情况,便开始全力思索回忆,试图找到原因。
可我失败了,非但如此,我发现自己可能还丢失了某些记忆,因为镜中的人我似乎有印象,却又始终记不起来。
我不得不放下疑惑,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卫生间里,再三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之后,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晃了晃脑袋,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看清门外的情况后,我马上意识到,我正处在一间病房里,其实我早有猜测,因为我的身上穿着一身白大褂。
此时已经入夜,病房里颇为冷清,没有声音,只有一张病床上有人,似乎正在睡觉。他的身形有些熟悉,我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去,想要看看那人的样子。
就在此刻,病房的门开了,一个提着袋子的女人走了进来,神色淡然地扫了我一眼,轻声喊了一声:“老公。”
看清女人的样子,我的心颤了颤,下意识地想答应,却见她走向了病床,放下袋子,将病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后才看向了我。
“王医生,我男朋友他怎么样了?”
我已经猜到病床上的人就是“我”,可还是愣了一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听见这个女友的话,一时有些无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我”怎么会到医院来。
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潇潇轻轻摇头,低头看向病床上的“我”,眼神极尽温柔,低声说了句什么。
我并没有听清潇潇的话,却有些出神,她这样的眼神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了,甚至于,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我来不及感慨,病床上的人就有了动静,他迷茫地环顾四周,随即看向潇潇,疑惑道:“你是谁?”
“我?你不认识我了吗?”潇潇神色变了变,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你可不要开这种玩笑。”
床上的“我”摇了摇头,很确定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我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这感觉让我很不好受,从苏醒到现在,身体经常会不由自主地动起来,像是原主人的本能。
眼前的状况并不让我感到惊奇,相反,如果说“我”认识潇潇的话,那反倒不正常。
病床上的“我”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一无所知,他迷茫地抓着后脑勺,这是我的习惯性动作。
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两个猜想,一是因为某种未知原因,我的意识碰巧来到了王医生身上;另一个猜想,则是姓王的谋划了这一切,刻意跟我互换了身体。
没错,我已经想起了一些关于王医生的身份信息。
潇潇见“我”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将略显慌乱的目光投向了我,我叹了一口气,笃定地点了点头。
病人莫名其妙失忆是大事,很多医生都来到病房中,经过一番检查,得出的结论让潇潇很是崩溃,“我”的确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记忆。
我暗自苦笑,心说记忆都在我这里。
潇潇的情绪很少表现在脸上,可我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糟糕。
“潇潇,你……”当病房再度安静下来,我走到她的身边,试图安慰她。
“王医生,请不要这样叫我。”潇潇摇头退后了两步,跟我保持距离,问道,“你知道我男朋友是什么情况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说出来你也不信啊。
我心中苦涩,摇了摇头,余光却是观察着病床上的“我”。
我现在的身体,或者说王医生的条件很不错,年少有为不说,长得还很帅,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有些平庸了。
在我的记忆里,姓王的对我的女朋友抱有很大想法,多次想要撬我墙角,但都被潇潇拒绝了。
按理来说我应该很厌恶这个人才对,可奇怪的是,在我的印象中,我居然在那段时间里跟他很是亲近,毫不顾及他对潇潇的觊觎。
姓王的对潇潇的多次追求,我莫名其妙的被换了身体,以及记忆中的矛盾之处,都让我心中的怀疑越发浓烈。
姓王的用某种方法和我换了身体!
想到这里,我不由握紧了拳头,看向“我”的目光锐利了几分。
潇潇正在和“我”解释着她的身份,不停讲述着我们之间的回忆,看得出她很慌乱,我从没见过她那个样子。
她害怕失去“我”。
我沉默地看着她,心痛之余,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在热恋了两年后,我们便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每日黏在一起,分享这一天的见闻,诉说喜乐哀乐,而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我们开始偶尔争吵,会因为某些事冷战,不再时刻表露爱意,似乎一切甜蜜都被留在了过去。
不过还好,相恋这么久,我们不曾相互怀疑,也从未想过放弃。
相比于我,潇潇更执着于事业,她总说我长不大,喜欢做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我却常说是她忘记了承诺,不愿花时间陪着我。
我知道这叫冷淡期,事实上我对潇潇的爱并没有减少,但我担心过潇潇或许不如从前那般爱我了,可此时见了她的样子,我知道自己错了。
直到看到潇潇偷偷落泪,我再也不住,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安慰的立场,只能选择转身离开。
此时夜已深,整个医院都寂静无声,我背对着病房门,隐约听见了潇潇的痛哭声。
她曾经告诉我,她这辈子都没有哭过。
我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恶狠狠地想着,我一定会让那个害得潇潇流泪的家伙付出代价。
天亮得很快,我来到病房,看到潇潇坐在病床边,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而“我”是闭眼躺在床上,神色舒缓,甚至像是面带笑意。
我的脸色不由阴沉了几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观察着“我”的表现,只要他有一点异常,我就会让他感受拳头的滋味。
可这家伙隐藏得很好,接连三天,他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甚至有时还会表现出对潇潇关心举止的抗拒,这不像是姓王的的表现。
医院很快请来了专家,不出所料,他们找不出“我”失忆的原因,对此表示无能为力。可即便如此,潇潇仍很坚定地认为,她可以让我回想起往事,回想起她。
我怎么会看不出她的自欺欺人?终于,我不再隐忍观察下去,趁着潇潇离开,直接逼问起“我”来。
“够了,你别装蒜了。”我死死地盯着那家伙,说道,“姓王的,我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了?”他疑惑地望着我,无辜道,“我没有装蒜,医生……”
“我他妈不是什么医生!我才是你这具身体的主人,我才是潇潇的男朋友!”我的情绪瞬间爆发,激动地大吼。
床上的“我”似乎被吓到了,呆愣地看着我。ßĨQÚbu.net
“你别想跟我耍花样,我早晚……”我眯起眼睛,可门开的声音却堵住了我的嘴巴。
“王医生,你想干什么?”潇潇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冷冷地看着我,说道,“即便我男朋友对你有愧,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他大吼大叫吧?”
我对姓王的有愧?我心中迷惑,却来不及多想,便故作镇定地说道:“我这是……”
“他说对你愧疚很深,或许的确会让你难以释怀,对此我替他向你道歉,但他已经什么都忘记了,现在只是个病人,请你暂且原谅他。”
潇潇摇了摇头,拉起一脸茫然的“我”,走出了病房,说是要带他去透透气。
我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从我身前走过,出门时,我隐约听见了“我”在对潇潇说些什么,很明显是在编排我。
这阵子我的脾气似乎变得很暴躁,这种变化应该是源于这具身体,如此暴躁的性子……姓王的绝不是什么好人!
回想起“我”那副装傻充愣的模样,我居然生出自己的面貌十分丑恶的古怪想法。
潇潇已经很久没有去上班了。我知道她将事业看得很重,可显然,她把我看得更重。她想尽各种办法,试图让“我”恢复记忆,可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从我苏醒以来,我一直在医院休息,从未回过家。不过我似乎深入了解过姓王的的情况,他和家人关系很差,几乎没待在一起,倒也不担心会暴露什么。
在医院里难免会见到生离死别,这是不会再有相逢的别离,伴随着恸哭和眼泪,那种悲伤数次感染了我。
就在今天,我再次目睹了一对老人的别离,他们携手不知跨过了多少春夏秋冬,走过了多少岁月,却终究无法跨越生死的距离,再也不能厮守。
“我们要一直陪在彼此身边,谁都不能丢下谁,这叫长相厮守。”
我突然想起我和潇潇共同许下的承诺,若是有一天生死要隔绝我们,我们又将会是何种姿态呢?
说来也怪,虽然我是个医生,可却没有人来让我做医生的工作,我像是个穿着白大褂的无业游民,却始终没有人发现我的问题。
当然,如果可能,我倒希望自己能够妙手回春,拯救那些垂死之人。
“王医生,能请你帮个忙吗?”一个清冷的女声打破了我的思绪,我心头一动,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是谁。
“当然可以。”我转过身,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露出得体的笑容。
恍然间,我已经穿上正装,和潇潇走到了街道上。
“潇……张女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今天是我男朋友的生日。”潇潇拿出手机,我眼尖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备忘录,耳边响起她的声音。
“其实我记性不大好,但既然他忘记了,那有些事,我会替他记住的。”
“生日吗?”我喃喃自语。
潇潇想要搞一个隆重的生日,害怕自己一个人拿不了太多东西,便请我来帮忙。
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便没有多想,和潇潇聊了起来。
“你最近都没有工作吗?”
潇潇正在挑选礼物,“嗯”了一声,略显低落道:“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情上班?”
我沉默了一会,突然念头一转,心想这次正好可以借外人的口,问些我想知道的问题。
“我之前听你男朋友说,你总是忙着工作,常常忽略他的感受。”注意到潇潇的神情,我连连摆手道,“这是真的,不是我想挑拨你们。”
她看向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并没有忽略,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该考虑未来了。然而他却总像是长不大,还在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只有我来考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对此没有什么印象,皱眉道,“是不是你不够理解他呢?”
“或许吧,可能他也不够了解我,”潇潇放下一样礼品,轻声道,“不过他的梦想,我是支持的。”
我还不了解你?我撇了撇嘴,心说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够不够了解你。
“该送他什么好呢?”潇潇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还在为选择什么礼物而苦恼。
我没有提出意见,而是指着外面一家店说道:“你最喜欢那家店里的戒指,还说要是谁能拿着戒指向你求婚,你一定会答应他。”
这是潇潇曾经跟我说的话,虽然之后她说这是个玩笑,但我明白她的意思,也始终记得这句话。
潇潇手上的动作一滞,明显愣住了,但她很快恢复平静,说道:“没想到他会跟你说这个,可你应该明白,并不是谁拿着戒指求婚,我都会答应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选好了礼物,我又和潇潇一起去了蛋糕店,中途我一直没有停过嘴,不停逗着她,虽然她面无表情,但我却很享受这难得的时光,就当自己正在和她约会。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约会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潇潇,又看了看来往的人群,忽然沉默了。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和她并肩走在街道上了。
想到这里,一种难言的悲伤涌入身体体,我越发憎恨那个夺走我身体的人。
为了表示感谢,潇潇想要请我吃午饭,我哪里能同意,执意说我来请,带着潇潇来到我们最喜欢的那家饭店。
“服务员,老规矩,记得多加辣。”
我一开口就心知不妙,果不其然,服务员和潇潇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我。
“先生,请问您……”
“啊啊,那个,我来过一次,你忘了也很正常,菜单给我。”
我打了个哈哈,连忙点了几个菜,又把菜单递给潇潇,她摇头说这些就够了,扭头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
吃饭时,她突然开口道:“从大学开始,我和男朋友就经常来这家店,这里的饭菜便宜,味道也不错。”
“你很喜欢这家店吗?”
潇潇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这里饭菜的味道,不过这是他费尽心思选的,我也就不想换了,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喜欢计划,我如果说不喜欢的话,他肯定又要考虑很久。”
我张了张嘴,有些愣神,我一直以为潇潇很喜欢这家店。
她吃了一口饭,笑了笑说道:“不过没想到你也喜欢吃辣。”
不,我不喜欢,那是因为你喜欢。我暗自苦笑,没想到我们俩闹了那么久误会,心中又有些酸涩,原来我真的不够了解她。
我们回到医院,给“我”过了生日。说来也真奇怪,分明只有三个人,我却会觉得这个生日很隆重,甚至感觉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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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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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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