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回到城南,院落中已只剩杨康和穆念慈两人。
“怎么就你二人,娘和师傅他们呢?”
“大哥。”
院中石桌旁,穆念慈见他回来便起身相迎,杨康则懒洋洋地用一只手臂撑着后脑:
“师父方才收到传信,半月前郭大哥他们就从大漠出发了。虽然晚了一日,不过今天很可能会到,就先去等着了。
我们俩特意留下等你的。”
杨青听完也明白几人心情。
丘处机与江南七侠的约定暂且不说,郭靖的母亲李萍南归,杨铁心和包惜弱恐怕也是思念故人许久了。
王处一等人伤势本就较轻,丘处机孙不二伤重初俞,只要不跟人动手,倒也没有大碍。
如今欧阳锋已死,有黄药师在他们身边看着,应该不会再有意外。
想到这儿,他不再担心几人,上前在桌边坐下。
“你现在一口一个师父,郭大哥倒是叫得恳切多了,很好。”
穆念慈自屋内取了茶盏给两人,便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呵~”杨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仰头望天道:“我但凡有个靠谱的大哥,也不至于跟‘外人’更亲近些。
毕竟郭大哥那个人,有事儿他是真帮忙啊。”
“哎呦!”话刚说完,他忽地捂着额头痛呼道:“我多大了你还打我?还是当着念慈的面!”
杨青动作太快,穆念慈根本没看清动作,听见杨康呼声才知他挨了打。
她见杨康此时使赖的样子,与平日里成竹在胸的做派判若两人,又看杨青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夸你一句就要上天,还当自己是众星捧月的小王爷吗?”
“我可没那么想。”杨康揉着额头,听他提起以前的身份,忍不住问道:“大哥,如果昨天我和娘不在,你会不会杀他。”
“如果你和娘不在,他根本不会来找我。”
杨康听他言下之意,知道完颜洪烈若单独找上杨青,只怕是必死无疑。
转念想到杨青终究还是在意他的感受,心里又觉温暖。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如今已知道自己身份,绝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点了点头,杨青端起茶杯说道:“今天机会正好,我有几门功夫教给你,想学吗?”
杨康闻言大喜:“你将神功补全了?”
“不但补全了,还多得了几套。”
“这……”激动之下,杨康离座而起,本想上前抱住杨青,可看他嫌弃的眼神,又讪讪坐下,随即谄笑道:“我能挑挑吗?”
轻笑一声,杨青便把几门功法特性依次说了一遍。
“这几门功法各有特异之处,威力却都极为强横,你挑一门吧。”
杨康听完皱着眉头苦恼道:“《北冥神功》听上去很厉害,可专门吸人内力,容易被人说是邪门歪道。我是全真弟子,恐怕不太适合。”
“《九阴真经》也不行,重阳师祖说过不能练。至于其余几门……”
想了片刻,他忽然双手一拍道:“我选《小无相功》!”
“嗯,很适合你。”杨青答应一声,又看向穆念慈,“你呢,选哪一部?”
“我?”穆念慈惊讶道:“大哥,我……我从未觊觎过什么功法。”
“诶,念慈你言过了。”不等杨青说话,杨康已先一步握住她的手道:“一家人怎么能说觊觎呢?大哥能把这些事说给你听,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
穆念慈左右看看兄弟二人投来满是暖意的目光,忍不住眼圈泛红,哽咽道:“多谢大哥。”
“不用放在心上。”杨青宽慰一句,又接着说道:“你不是全真弟子,也没那么多限制。你性格虽然柔弱些,但胜在坚韧。
《九阴真经》乃是道门正宗功法,与你性格相合。
我替你做主,就选这一门吧。”
见穆念慈点头答应,他就把口诀传给两人。
等他们牢记口诀,杨青又对两人说道:“除此之外,还有轻功,掌法各一套,至于剑法……”
“剑法?”杨康撇嘴道:“我练一辈子只怕也到不了你那个境界,还是学掌法吧。”
穆念慈幼时曾得洪七公传授三日,原本练的就是拳掌,于剑法少有涉猎。
而杨康本身对全真教的剑法也大都掌握,只等《小无相功》一成,只怕天下能做他对手的也不会太多。
于是杨青也不劝他,只是把段誉留下《凌波微步》的足迹依照次序画了下来,并指明其与《易经》的关联,让他们自己去练。
另外又传了两人“天山折梅手”的掌法。
这门功夫乃是由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组成。
只此六路,却包罗万象,变化繁复。练到精深处,号称可将天下武学招式化在其中,无有穷尽,无所不破。
杨青之前也没细看过,不过他如今功候已深,此刻一边传二人口诀招式,一边揣摩,已明白其中精义。
“天山折梅手”核心要义与“独孤九剑”颇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有根本要诀,也一样都追求破招和吸纳转化。
只是一个用剑,一个用掌。
换个角度去看,几乎可以堪称徒手版“独孤九剑”。
“拳脚刀剑,本有相通之处,不必太过拘泥。”
传功完毕,杨康和穆念慈听着杨青提点,都露出由心的笑意。
等他说完,杨康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这功夫用不用瞒着师父?”
“不用刻意隐瞒,但也不要成心显摆。”杨青看着他说道:“如果师傅问起,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
另外,将来如果遇到一灯大师,你便把《凌波微步》告诉他。”
“一灯大师?这门功法难道与他有关?”
“嗯。”杨青肯定道:“可以说渊源很深。”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说?”
杨青解释一句:“这人情于我可有可无,对你将来说不定有大用,懂了吗?”
“大哥!”
杨康闻言心中感动不止,又要再扑上来,却被杨青挥袖扫到一边。
“你们先去烟雨楼吧,不必等我。”毣趣阅
“嗯?”杨康疑惑道:“大哥你不一起去么?”
“我从襄阳一路到这儿,又接连为几位师叔伯疗伤,你当我不会累吗?”
这话不是敷衍,早在到达襄阳前一天,他就奔波整日没有休息。
到了现在,也的确是乏了。
“那大哥你先休息,晚些郭大哥他们到了,我再来找你。”
杨康说完带着穆念慈离开,而杨青也回到屋里躺下,心神沉入丹田内三股盘旋的气团之中……
没了欧阳锋的威胁,穆念慈与杨康走在街面,看着往来人群,此刻才觉得一切都显得生动活泼。
身心松弛中,抑郁之气也随着一声长呼消弭无形。
“怎么了念慈?”
杨康在旁听她长出口气,侧头看了过来。
“没什么。”穆念慈侧头笑问:“你说大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欧阳锋那么厉害,在他面前却过不了一招。
那么多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秘笈,他却任我们挑选。
同是丘道长的弟子,为什么他懂那么多,武功又高到那种地步。”
“这个么……”杨康思量半晌,迟疑道:“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大哥能回答你,不过他一定不会说。
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他拜师父多半不是为了学武功。”
“为什么?”
杨康被穆念慈挑起谈兴,双手环抱在胸前,边回忆边说道:“从我记事起,他就已经开始抱着那把剑不放了。
年纪稍大一些,他又开始每天练剑。
我那时觉得好玩,总是去捣乱,他就把我一顿好打,直到我再也不敢靠近为止。”
穆念慈见他边说边笑,也忍不住跟着大笑。
直到两人忍不住一起捧腹,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杨康这才止住笑声接着道:“可是现在想起来,他那时练得分明是一套高明的剑法。”
“你是说大哥从小就会武功?会不会是王府里的人教的?”
“不可能。”杨康断然道:“他对王府中侍卫的武功,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虽然他没说,但我看得出来。
像后来的灵智上人彭连虎,我初次见时,还以为遇见高手。可大哥仍是不放在眼里,后来他也的确证明,这些人没有让他重视的资格。
至于师父,我现在猜想,可能大哥拜他为师时,武功就已经在他之上了。”
穆念慈听他述说,既感不可思议,又觉不解:“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拜师呢?”
“……”杨康低头想了想,忽然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天龙寺时,大哥给了一灯前辈一封信?”
穆念慈点头。
“信是师父给的,那天我依稀听着,一灯前辈好像是凭着那封信,才把本门的《先天功》传给大哥。”
话一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个念头。
“不可能。”穆念慈用力摇头:“就算大哥再聪慧,也不可能从小就有这样的算计。”
杨康也失笑道:“我就随口说说,放心吧,就算他听到也不会生气的。”
穆念慈赞同道:“是啊,我还从没见过大哥跟谁生过气呢。”
“惹他生气的人,除了完颜…除了他都死了。”
话刚出口,杨康语气便止不住有些低落。
穆念慈见状握起他的手,柔声道:“我听说大哥从小几乎不与他说话,更没有叫过……叫他父王,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怎会不知?”杨康深呼口气,又沉沉的吐出去:“小时候不懂事,只以为天下父母都是要分来住的。
等到大了,就明白不是这样。
大哥对他谈不上不敬,也说不上厌恶,只是自来无视,当做没有这个人一样。
初时我很不理解,曾与他为此争执过多次,都被他打得大哭,但下一次又忍不住去找他理论。
后来有一次我骂得狠了,他打得也极狠,侍卫管家没人敢拦着,只有从小把我们带大的一位奶娘来劝,他才住手。
你猜临走时他对我说了什么?”
穆念慈听得入神,迟了一瞬才反问道:“什么?”
“他说完颜洪烈不是我爹。”
“你……你从那时便知道了?”
“知道,也不知道。”杨康笑容略显苦涩道:“我生在完颜王府,从记事起便有一双爹娘,哪会被他一说就信?何况那时我恨他恨得要死。
不过后来年纪渐长,我发现每次被打,来哄我的都是完颜洪烈。我娘只是为我上药疗伤,只说大哥是为我好,对于完颜洪烈的事,她却只沉默不说。”
“所以……”
“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了啊,只是不愿相信。娘和大哥怕我年纪小,从未正式说过。
那天在张家口,你和爹忽然出现,其实我仍不能接受。
后来大哥要我跟着走,可能是被他打怕了,也或许是我很早就想到有那么一天,所以就跟着走了。”
“呵呵。”穆念慈弯腰侧脸看向杨康:“那你现在还恨大哥吗?还想不想回去王府?”
“不恨,也不想。”杨康扯着穆念慈后领把她提起,感慨道:“非但不恨,反而很是感激。
若没有他从小的打骂,我只怕会是另一个杨康。
以为自己是金国的天潢贵胄,普通人高不可攀的小王爷。
也不敢想象没他护持,爹娘会有什么下场,而孤苦无依的我又会做什么选择。”
“好啦。”穆念慈捏了捏杨康手心,宽慰道:“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杨康满是柔情地看她一眼,忍不住探出额头跟她碰了一碰,又再惹得路人回首。
被人目光一扫,穆念慈俏脸通红,连忙闪身躲开,岔开话题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大哥既然武功那么高,为什么不早早离开王府,他……”
说到一半,穆念慈忽然停住脚步,怔怔看着地面出神,脑海中不断重复起那日在王府后宅,与杨青初次相遇的场景:
“杨康,你说大哥他会不会早就知道我跟爹要来,所以故意等着我们的?”
“?”杨康面色古怪:“别闹了,他只是早慧,不是妖怪。”
“别胡说。”穆念慈轻拍他一记,迟疑道:“我只是觉得大哥那天看见我跟爹,却没有一丝惊讶的样子,好像等了很久,早就迫不及待似的。”
“嗨,别去想了。”杨康猛地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随即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我与他虽是孪生兄弟,但是你看现在?
不仅长得不一样,连性格也差异太多。
平时见了他笑着还好,不笑时我看了就两腿发抖,比看见欧阳锋都紧张。”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说大哥刚才传的武功,只看他对完颜洪烈的态度,就知道他有多在意你和娘。”
“是啊,大哥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重感情的。”杨康咂咂嘴,忽然抬头望天道:“你说我练会了大哥传的武功,将来有没有可能打过他?
嗯……就是趁他不备,能把他按在地上那种。”
他话刚说完,却不听回应。
低头看时,穆念慈已远远走向南湖边,上船去了。
“诶?念慈,你等等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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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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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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