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小的贱命一条,您这是何必……”
杨青一把提起挣扎起身的店小二,顺手渡入一道长春真气过去:“刚才的饭菜再来一份。”
“……”
店小二只觉被他提起的一瞬,一阵清凉透体而入,四肢百骸立刻酸胀全消,胸口的疼痛也转眼消解。
余下的皮肉伤已在他承受范围内。
“公子,这,这可是死了人啊,您不……”
话说到一半,他眼见杨青云淡风轻的样子,心知今天许是遇见高人,于是轻揉胸口接连躬身道谢出门去了。ŴŴŴ.ßĨQÚbu.net
“出了这档子事儿,也不知掌柜的还有没有心思做生意。”
店小二这样想着,出了门忍不住向下瞧了一眼。
然而一眼之后,他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又再去看。
只见楼下大厅中的确已经没有客人,但也没有尸体。
不仅如此,他视线所及处,桌椅整齐有序,除了没有客人外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喉咙下意识耸动两下,他快速回头看了眼仍在端坐喝茶的杨青,随即飞一样跑下楼去。
到了楼下正与仰头上望的掌柜碰上。
“掌柜的!这是……”
“嘘~小点儿声!”
中年掌柜猛地一挥手打断他:“啥也别问,把楼上那位爷侍候妥当了,少不了你好处。”
店小二一脸呆滞,抬手指了指刚才尸体落地的位置,又看了看楼上,口中讷讷半晌说不出话来。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不明白呢?啊?”掌柜不耐道:“长安贵人多,你我眼里天大的事儿,到了人家身上……嗨,我跟你解释个什么劲儿!那位爷怎么说?”
“他……他要吃饭……”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去准备!?”
如此半个时辰后,他从杨青房内撤下空置盘碗,再将房门带上,已经快进午时。
大厅内开始有食客上门,聚福楼一切如旧。
当楼内喧嚣达到最鼎沸时,杨青对面四楼的房门轻轻打开。
三名同为契丹人打扮的汉子走出门外,随后极为自然地混在往来住客中,一路走到三楼。
他们挤进一间房内反身关好房门,立即对一道站立窗边的高大身影跪倒:“将军!”
这人转过身形,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在三人脸上一扫而过:“你们为何没去?”
“你如果想有更多人死在长安,大可继续派人去试探。”
清冷女声突兀响起时,房门再次被人从外推开。
被称作将军的男子应声望去,就见一男一女缓步走了进来。
“李靖,张出尘!”
李靖此时还是李世民手下天策府中的一员战将,近几年东征西讨功勋卓著,但尚未达到巅峰。
张出尘则是他的妻子,人称红拂女,也在天策府中效力。
“可达志,秦王已与太子达成默契。在他见过杨青之前,绝对不许人无故挑衅,你方才所为是何居心?”
挥手让三名手下退到一边,可达志直视张出尘不屑笑道:“我是突厥人,秦王跟太子的约定与我何干?”
“哦?”张出尘容貌绝美,神情却清冷迫人:“看来太子与颉利的盟约,也并不那么可靠。”
“你少拿可汗来压我!”
东西突厥中,颉利乃是东突厥可汗,可达志正是他手下大将。
李阀如今势力范围囊括关中与太原,更将两者连成一片。
以西方长安与北方晋阳城为主,隐隐对中原形成包夹吞并之势。
而在北方,李阀势力则难免与突厥接壤。
未免后顾之忧,李建成在李渊默许下与颉利达成盟友关系。
此时听张出尘抬出颉利,可达志一掌拍在桌面,冷冷道:“自从这杨青上位,我突厥在洛阳的贸易就大受影响。
许多从前王世充答应的约定也都作废,他今趟来了长安,我岂能装作没看见!”
“你真有本事杀了他,我也不好说什么。”张出尘淡淡道:“可刚才你看清他怎么出手了吗?”
见可达志脸色紧绷一言不发,她继续说道:“如果你想用不停送人命的手段给太子施压,继而拖秦王下场把长安的水搅浑,可别当我没看见。
来日颉利面前,我亦有话说。”
“嘿嘿,你们中原人总是喜欢把事情搞得复杂。想要洛阳,想杀杨青直接动手就是,何必鬼鬼祟祟。”
可达志目光移向李靖讥讽道:“不是有人吹嘘你叫什么‘小战神’么?怎么竟躲在女子身后,连句话也不敢说。”
李靖闻言不为所动,平静道:“我们中原人自有我们的章法,真正的中原人,更崇尚夫妻相敬如宾,也没有谁躲在谁身后的说法。
至于‘战神’之名,此时我还不敢应承。”
他刻意在‘此时’二字上加了重音,听得可达志眼中厉芒更盛:“我办事不需要秦王的人来置喙。”
“话已带到,你好自为之。”
说完李靖与张出尘转身离去,两人直走到聚福楼外,她才皱眉斥道:“可达志也太过愚蠢,就算想派人试探,也该选在晚上,平白惹出这么大动静。”
李靖笑道:“倒也不是无用功,至少试出那位是有真材实学的,王爷按兵不动才是对的。”
“有师妃暄确认过,该是不会出错。”张出尘道:“王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他?”
“暂时还不会。”李靖回道:“有传言说我那两个小兄弟已到了长安,各方如今都在紧盯宝库,否则这聚福楼恐怕也难能这么清静。”
两人说着走进聚福楼对面一处院落,而方才坠楼惨死的突厥人尸体,正停在院中。
……
吃饱喝足,杨青在房中调息一阵,下午时便出门闲逛。
感应中盯梢的视线从没中断,他也懒得去管。
等将城中逛遍再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晚饭过后继续修炼《瑜伽密乘》,同时不断尝试结印,以期在反复练习中早日将其化作身体本能。
如此一连过了九天,时间已到了十月末。
寒风骤起,冬日将近。
向来热闹的长安街市在入夜后也显得人影稀疏不少。
这天夜里杨青行功已毕,在查验自身神念时已有了长足进步,可以在身周五丈范围游走。
对灵气控制也更顺遂。
他刚要继续修习印诀,门外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神念立时潜出门外,正见到乔装后的沈落雁迈步上楼。轻挥衣袖,两扇房门恰好在后者走到门前时洞开。
在门前停住脚步的沈落雁停滞一瞬,随即微笑走进屋内,又将房门关好。
“早知道瞒不过你。”她转过身来疑惑道:“为何我刚才在门外会有种被人紧紧盯着的感觉?”
闻言杨青心下恍然,即便是无形无相的神念,太过放肆的查探依然会被人察觉。
不过他自然不会解释:“聚福楼这么显眼的位置,你来这儿不怕暴露吗?”
沈落雁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道:“早就暴露了啊,在人家的地盘,哪能真的瞒住身份。
不被抓住就好了,整个长安怕是没有比你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见杨青没做回应,她放下茶杯接着说道:“今天我来,是有件事跟你商量。”
“说说看。”
“帮寇仲将杨公宝库中的东西运回去。”
杨青眉头微扬,意外道:“你找到寇仲了?”
“唉,皇上你莫非真当我是瞎子?”沈落雁无奈道:“来时同行一路,我就是再迟钝也该猜到那个家伙的真实身份了。”
按照原先的轨迹,沈落雁此时虽也在长安。
但彼时她已随着李密投降李阀,彻底失去争天下的心思,嫁给徐世绩安心过日子了。
后来李密反叛被杀她也没再参与。
现在因为自己出现,她的立场又变得不同。
“你们怎么碰到一起去的?宝藏位置找到了?”
“位置已经探明。”沈落雁轻笑时颇有几分智珠在握的味道:“只是离开时难保不出意外,所以需要你这位大高手来负责断后。”
杨青心中一动,问道:“该不会是徐子陵说动单婉晶,用东溟派的海船运宝?”
“这你也猜到了?”沈落雁错愕道:“你若一心做皇帝,我一定……”
话没说完,她已察觉失言,于是不再说下去。
“一定规劝李密忠心辅佐是吧。”淡淡补了一句,杨青转而问道:“寇仲许给你什么好处?”
“分我们一半。”
沈落雁察言观色,见杨青无意在李密话题上深入,又恢复平静模样。
“嗯。”杨青点头道:“有没有见过石之轩?”
“你好歹也是个皇帝,不为我着想,总该为那些效忠你的臣子想想。一见面就问这些江湖事,未免太过不务正业了。”
“我已经答应帮你,还要怎么样?”杨青失笑道:“再说我这样不正中李密下怀么?”
“你或许还不知道。”沈落雁忽然无力趴在桌面上:“到今天为止,我已接到七封密信。元丞相在洛阳大发雷霆,斥责魏国公放任你离洛阳而不报,乃是心存不轨。
卢大夫更是将我们骂了个遍,连你也难逃一劫。”
“这都是回去之后的事。”杨青提醒道:“如今长安,无论李阀,还是魔门都在紧盯着你们,还是把精力多分一些放在眼前吧。”
“盯着你的也不少。”沈落雁正色道:“寇仲告诉我,无论对你还是对杨公宝藏,李渊都已逐渐失去耐心。
再加上李建成在旁煽风点火……哦,对了,还有一个要为叔父报仇的董淑妮。她现在可是李渊极为宠信的妃子。
长安很快就不会再平静下去了,怎么样,你的师妃暄护不护得住你?”
“我何曾需要别人护着。”杨青摇头笑道:“不过你当她为何要把我安排在这里住?跃马桥啊。”
跃马桥正是寇仲徐子陵二人得到的宝库所在位置。
“关于这个,我倒有个别的想法。”沈落雁缓缓道:“她将你安排在如此显眼的位置,未必没有借你之手,激化李世民兄弟矛盾的意图。
如果李建成忍不住出手,大概率会在你身上吃瘪,甚至于……”
“甚至于我直接杀进皇宫,斩了李建成?”杨青起身打开窗户:“想得美,这恶名我可不背。”
“你明白就好了。”沈落雁眸光一闪:“不过就算师妃暄,恐怕也想不到一个会让所有人吃惊的问题。”
“真假宝库?”
“你……你又知道?”
沈落雁吃惊道:“总感觉你门儿都不出,却将我辛苦得来的消息变得一文不值。”
说完她起身走到门前:“我走了,到时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背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即房门开了又合,屋内重新回复安静。
然而这平静只维持了短短几刻,房门再次被人用力推开。
“杨青!沈落雁呢?”
回头看去,在南阳曾有一面之缘的独孤凤正对他怒目而视。
“怎么?”新近练成《瑜伽密乘》杨青心情不错,闻言表情玩味道:“见了朕不先请安,反而放肆质问,谁给你的胆子。”
“杨青,我独孤一家如今投入李阀麾下,洛阳的规矩早就不用去守了。把沈落雁交给我,你我不做君臣,至少也不会成为敌人。”
独孤凤面色肃然,带着毫不遮掩地杀气,不过却不是对他的。
早在洛阳时,沈落雁曾刺杀独孤霸,恰巧被同去杀人的寇仲徐子陵碰见。
后来两人因为和氏璧被困洛阳,独孤凤找上门去时,寇仲便透出消息。
此刻听闻沈落雁到了长安,她再次找上自己也算说得通。
杨青闻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得到沈落雁消息的?”
“就在刚刚。”独孤凤肯定道:“有人看见她进了这间屋子。”
心念转动间,杨青忽觉周围盯着自己的人似乎有所增加,他走到桌边拿起长剑挂在腰间。
随即对着独孤凤一笑:“你可能中计了。”
“你休要糊弄我,我会中什么计?”
“被人当枪使了。”挂好长剑,杨青目光直刺独孤凤双眼:“回去告诉尤楚红,想报仇换个时间。
长安风波将起,独孤家卷进来有死无生。”
他话音刚落下,就听门外沈落雁去而复返,脚步急促:“杨青,罗士信被人抓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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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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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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