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杰不知道自己在老爸老妈面前跪了多长时间,他有些恍惚。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老爸起身想要拉他起来,但被老妈拦住了,老妈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跪一会儿吧。”
是的,让我跪一会儿吧。
付一杰这一跪,跪得心甘情愿,跪得感慨万千。
他不能想象爸妈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一年来,付一杰过得浑浑噩噩心不在焉,但他们的一举一动却都在他心里刻着。
去找付坤吧。
这个决定并不是那么轻易说出来的一句话,这是老爸老妈经历了跟他同样漫长的痛苦和挣扎,最后做出的决定。
因为爱。
付一杰觉得这一瞬间,自己身上一直背着的沉重的壳被掀掉了,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轻松和依然纠缠着他的内疚变得有些不能适应。
他有些支撑不住地晃了晃,但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
付一杰脑门儿咚地一声磕在老妈脚边的地板上时,老妈一下蹦了起来:“磕头就不用了……”
接着又尖叫了起来:“儿子!你怎么了!”
付一杰睡了两夜一天,如果不是因为空空如也的胃实在熬不下去了在梦里给他买了一桌涮羊肉,他不知道还能睡多久。
他有些头重脚轻地爬起来走进了客厅里,老妈正拿了个尺子给团子量腰围,大概是要做衣服,看到他出来,老妈扔了尺子跑过来摸了摸他的脸:“可算睡回点儿人样了。”
“妈,”付一杰抱着老妈,“我睡了多久?”
“还成,前天晚上睡的,今天早上醒了,”老妈拍拍他的胳膊,“蒋松来过,他说打你电话没人接,就上家来了,然后留了一百块钱跟我赌你明天才能醒。”
“我一会打个电话给他,他肯定要骂我了,这阵儿刚开业,都挺忙的,”付一杰松开老妈,跑进了浴室去洗漱,“我一会儿过去一趟。”
洗脸的时候付一杰听到老妈在给老爸打电话:“醒啦,都能跑了,好久没跑了……”
付一杰赶到诊所的时候,一个妈妈带着个哭声音惊了半条街的小男孩儿正在拔牙,郭宇手里的钳子离他脸还有三尺远,他就哭得跟郭宇已经不小心夹他鼻子上了一样撕心裂肺,护士怎么逗都没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要放在平时,这哭声能让付一杰烦得受不了,但今天他听着这声音却老想笑。
“老板,你可算现身了,老天没给你配个出场音乐真对不住你,”蒋松一看到他就把他拉出了诊所站在街边,“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付一杰笑笑,“我一会儿有事,今天你俩还是辛苦一下。”
“干嘛去?”蒋松盯着他的脸,“你又会笑了真奇怪。”
“去找付坤。”付一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猛地一阵激动。
这激动来得有点儿晚,就好象是刚回过神来,却激动得很厉害。
他可以去找付坤了!
一年了!他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付坤,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这一年他只靠回忆和思念还有那些几乎已经无迹可循的付坤的气息撑着。
今天!现在!
他可以去找付坤了,光明正大地,如释重负地去找付坤了!
“什么?”蒋松眯缝了一下眼睛,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了,“你妈同意了?不拦着了?”
“嗯。”付一杰用力点点头,转身准备拦车。
“他在哪儿?”蒋松拉住他。
“……不知道,市郊的某个苗圃,挨个找吧。”付一杰咬咬嘴唇。
蒋松啧了一声:“今天能找到么?”
“今天必须找到。”
“那你就……这么去?”
“怎么了?”付一杰愣了愣,“那要不我唱着歌去?”
“靠你是把脑子睡漏了吧,”蒋松连着又啧了好几声,然后搂着他的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要找着了,你不干点儿什么?”
“干点儿什么?”付一杰觉得自己脑子可能真的有点儿漏,半天才反应过来蒋松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顿时觉得脸上发烫,“我没想过。”
“要准备么?”蒋松笑着问,“我早上刚买了瓶。”
“蒋松!”付一杰瞪着他,又往诊所里看了一眼,郭宇背对着他们正低头收拾尖叫的小男孩儿,“你是不是……”
“跟郭宇没关系!”蒋松拍了他一巴掌,“你这人怎么这样,比我还不要脸呢?我就问你要不要,要我就拿给你。”
“不要!”付一杰赶紧说,他对付坤不是没动过这念头,可猛地被蒋松这么说出来,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他伸手招了招,一辆出租车慢慢停了过来,跑过去拉开车门,回头冲蒋松喊了一声,“今天你俩辛苦点儿吧。”
“加油。”蒋松冲他笑了笑。
要想找到付坤的确不容易,市郊大大小小的苗圃不知道有多少,城南和西边都比较集中,别的地方也有,但都是零星分布。
按付坤的习惯,应该会挑个集中的地方,他以前就说过,做什么都要成行成市才好做,不要怕被抢生意,客人都懒,谁都想在一个地方有更多的选择。
那他肯定就会在南边和西边,而且那天付坤给老妈转帐的银行,在进市区的主路上,只有从南边和西边进市区才是顺路的。
付一杰跟司机说了去城西。
城西的苗圃相对来说比城南的少一些,但付一杰下车看的时候,还是有点发蒙,好几条黄土路,每条都向前延伸着,看不到头,两边都是苗圃,一片绿色。
他重新坐回车上,跟司机说了加钱,让司机拉着他顺着路一家家打听。
司机对于他要这么去找一个没有联系电话也不知道具体位置的人的理解很大众化:“这人欠了你不少钱吧?”
“嗯。”付一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盯着路边的苗圃大门。
每个苗圃付一杰都会下车,问问老板姓什么,知道不知道附近有个姓付的。
打听了快三个小时,几条土路都走到了头,付一杰的鞋上沾满了土,但一无所获,老板都不姓付,也不认识姓付的。
这边没找到人,付一杰并没有失望,反到是开始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期待,付坤肯定在城南。
司机很带劲地拉着他又往城南奔,一路开得飞快,还给他出主意:“我跟你说,找到人什么都不要说,过去先揍一顿,打老实了再要钱,别让他觉得你好欺负。”
“好。”付一杰笑了笑。
找到付坤,自己会是什么反应?狂喜?冲过去哭?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唱歌?biqubu.net
付坤又会是什么样?
会笑吗?会喊吗?会扑过来吗?
付一杰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
城南的苗圃比城西的整齐,面积也都大一些,苗圃和苗圃之间有时候会隔着农民的果园或者是引过来的渠和小溪,环境很不错。
付一杰没有心情欣赏,催着司机还是按之前的方法一条条顺着路打听。
在不断地上车下车问人中,付一杰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手心里也因为紧张而全是汗水。
车停在了第三条路中间的一个苗圃前,大门外面有块大石头,一个穿着破汗衫的年轻人正蹲在石头上吃饭。
付一杰这时才注意到已经快两点了,肚子跟着飘过来的菜香开始吟诵饥饿史诗。
“有事?”吃饭的人已经停了筷子,看着从出租车旁边走过来的付一杰。
“想打听个人,”付一杰走到这人身边,“您知道这附近有姓付的老板吗?”
“付?付坤啊?”这人把碗放在了石头上,问了一句。
“是!付坤!”付一杰的心一阵狂跳,控制不住地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
那人往身后指了指:“我们老板啊。”
“付坤!”付一杰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冲园子里边喊边冲过去,“付坤!”
“哎哎哎,他没在,”那人跟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找他有事?要花?”
“我是他弟弟,”付一杰冲他伸出手,虽然付坤没在,但付一杰的情绪却依然是冲到了顶峰,“我叫付一杰。”
“啊……你就是他弟弟啊,我姓胡,叫我小胡就行,”小胡愣了愣,也伸出了手,跟他握了握,“他去钓鱼了,就在后面河边,我帮你叫他回来吧。”
小胡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拔号。
“不不,不用,”付一杰摇了摇手,让他在这里等着付坤回来他受不了,“远么?我过去。”
“不远,就顺着那条岔路走到头就能看到河了,再往上游走一段就能看到个小破水潭,就那儿。”小胡用手指在地上给他大致画了一下。
付一杰把车钱给司机结了之后,扭头就往岔路上跑了过去。
小路是条旧的机耕路,不怎么平,也很窄,但付一杰还是一路跑得几乎像是要起飞,被阳光烤热的风在他耳边掠过,带着呼呼的声音。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跑了,自从付坤离开家之后,他的早锻炼就取消了,带团子出去也只是慢慢地走。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全身舒畅充满希望地奔跑过。
现在他跑得飞快,脚踩在土路,身后扬起一阵尘土。
要飞起来了!
河水很清,不过挺浅的,能看到水下的石头和水草。
四周很安静,只有蝉鸣和流水的声音。
付一杰在河滩上顺着河往上流跑了没多久,远远就看到了小胡说的那个水潭。
也看到了一个背身蹲着的人影,有人蹲在水潭边一棵大树的树荫下。
是付坤!
付一杰猛地停下了步子,慢慢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认真。
前面是他日思夜想了一年的人。
这人就在离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安静地蹲着,整个人都像是溶入了身边的风景里。
付一杰走得很轻,他有种错觉,这是个梦,他在梦里轻轻地向付坤靠近,任何声响和动静都会让这个梦突然醒过来。
付坤的确是在钓鱼,手里的钓杆和身边放着的小桶已经能看得很清楚。
那种久违了的气息开始在付一杰身边环绕,属于付坤的,特别的气息。
哪怕现在距离付坤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付一杰却还是从记忆深处重新找到了它们,那种让他醉心其中无法自拔的气息。
付一杰走到距离付坤只有十几步的地方停下了,付坤瘦了,也黑了不少。
但仍旧是付一杰熟悉的那个付坤,在这种乡下地方一个人钓鱼还会穿着合身的休闲裤和白色衬衣的付坤。
付一杰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笑容在脸上慢慢舒展开来。
“付坤。”付一杰轻轻叫了一声,这一声坦然而放松的付坤,他憋了一年,叫出口的瞬间,阳光都似乎变得更明媚柔和,蝉鸣和流水声也从他耳边消失了。
整个世界都从他身边淡去,只剩下了眼前的付坤。
付坤身体轻轻晃了一下,没有回头,还是那么蹲着。
“哥。”付一杰又轻轻叫了一声,慢慢向他走过去。
付坤在短暂地停顿之后猛地回过了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清了身后的人之后,手里的钓杆一下滑进了水里。
“付坤!”付一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发颤。
“一截儿?”付坤声音同样颤抖着。
“付坤!”付一杰吼了一声,像是要发泄,“付坤!”
“你……”付坤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了半天才猛地站了起来。
接着就一脚踩在了旁边的石头上,没等付一杰反应过来,他已经脚下一滑,仰面朝天摔进了水潭里。
“哥!”付一杰被大片的水花和水声吓了一跳,顾不上别的,冲过去就跟着跳进了水里。
水潭的水不算太深,付一杰不会游泳,但扑腾了两下就踩到了水底的石头站了起来,水到胸口。
付坤也从水里站了起来,跟他面对面地愣着,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面对面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付一杰眼睛一阵发酸,他猛地扑过去搂住了付坤,狠狠地收紧胳膊,把脸埋在付坤的肩上用力地蹭着。
“我从早上就开始找你了,”付一杰轻声说着,像是怕付坤会突然消失不见了,搂着付坤不敢松手,“我先去的城西那边,问了好久……”
“那边都是树多,这边才是盆栽和花,”付坤觉得很晕,被付一杰搂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回答得都有些迷糊,“从早上到现在?”
“嗯,”付一杰鼻尖顶在付坤脖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付坤,真的是付坤,他忍不住又在付坤脖子上亲了一下,手在付坤背上腰上隔着衣服用力地抓着,“我想你,我快疯了,哥我快疯了……”
付坤没办法从震惊中缓过来,付一杰真真切切地贴在他身上,真真切切地搂着他,真真切切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他能摸到,能听到,能感觉到。
是付一杰,真的是付一杰。
付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付一杰是怎么找到他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他只知道现在付一杰就在他眼前。
已经很长时间只会出现在他梦里,出现在回忆里的,让他每次想起都会一阵难耐地想念着的付一杰,就在他眼前。
付坤闭上了眼睛。
付一杰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肩上,付坤抽了一口气,很低地哼了一声,但没有动。
这一口咬得很用力,带着发泄和各种他能感受到复杂的情绪。
伴随着尖锐地疼痛向付坤全身漫延的还有某种强烈的畅快,是的,让人沉迷和不舍的畅快。
久违了的触碰,连疼痛都让人迷恋。
付一杰松了口,抓着付坤衬衣领子猛地拽了一把,几颗扣子弹进了水里,带出好几道闪着光的水痕。
他两下甩掉了自己身上的T恤,把付坤的衬衣往两边拉开,贴过去有些疯狂而贪婪地在付坤胸口上一下下用尽全力地亲吻着,舔舐着。
胸口,锁骨,脖子,下巴,一路向上,舌尖滑过,带着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感和渴望,最后停留在付坤唇上。
付一杰的舌尖带着小心翼翼和颤抖,在付坤唇上细细地舔着,慢慢向里探索,在齿间轻点,探进去的时候迎上了付坤的舌尖。
都带着颤抖和兴奋,付一杰搂紧付坤,跟他纠缠着。
这是在付坤说出“我也一样”之后,付一杰第一次这样全身心投入地亲吻。
这个满满都是思念和吻来得太不容易,这之间有着太多的纠结和绝望,再次感觉到付坤的体温和他熟悉的一寸寸肌肤时,付一杰希望这一刻就这样停留。
停留在阳光和暖风里。
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付坤的胳膊环在付一杰腰上,手指在他背上慢慢地按揉着,往下伸进了他裤子里,在他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
付一杰的手在水下抓住了付坤的皮带,胡乱地扯松了之后,探了进去。
水流在指间缠绕着,他的手裹着水轻轻握上去,付坤的身体绷了一下,动作停顿了。
付一杰慢慢地套|弄了两下,付坤手指猛地收紧,发出很低的一声呻|吟。
这声音穿透了所有阻碍,直抵付一杰身体最深处,他喘息地松开了付坤的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贴着付坤的下巴,一寸寸地往下滑去,慢慢没入了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呃,上周刚接到通知说要注意河蟹,所以……这就是个吻,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河蟹内容。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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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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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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