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以后,所有声音全都隔绝在外。方秋蘅的大声斥责,石珊珊在旁边劝解宽慰的小意言语,彻底听不到。
邹嫂来敲门,问她有没有事。
齐欢光脚蹲在凳子上,两手横在膝上发呆,好半晌才朝外回了句:“我没事,邹婶你去忙吧。”
书桌上放的书没翻开一本,她视线飘散,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拿起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拨号声直接停止,没有人接。
她又打了一遍,没通。
再一遍,还是忙音。
过会儿,手机震动,收到短信:
【在谈生意,饭桌上不方便。】
她看了两遍,低头,额头抵住膝盖。
呆坐很久,齐欢把腿放下,有些发麻。在通话记录里找到另一个号码,她看了十多秒,打过去。
拨号到一半,那边接了。
略带起伏的气息,有一点点磁性。
“喂。”
“……”齐欢手指在桌上划,声音很低,“陈让。”
“干嘛?”
她听到他喝水,那边有说话声,走路跑动,鞋底碾过砂砾的动静。
“你到家了吗。”她问。
他说:“在打篮球。”
“和左俊昊?”
“嗯。”
齐欢扯嘴角,“这样啊。”
他没说话。
安静好一会儿,谁都没出声。
齐欢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烦。”
陈让默不作声。好久都没听到回答。
“你不说话,我要挂电话啦。”她轻轻说。
时间滴答滴答走,缓慢而滞重。
她呵出一口气,喉头发热。
手机贴着脸颊下移。
“……没有。”ŴŴŴ.ßĨQÚbu.net
手机听筒离开耳朵有些距离,但她还是听清了。
清清楚楚。
陈让的语气很平淡,浅浅几个字,听不出半点起伏情绪。
可是却让她眼眶发热,鼻子酸酸的,像泛起了柠檬的味道。
“陈让。”齐欢说,“我能不能来找你。”
那边有风吹的低啸。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停了一会儿,然后她听到他开口。
“卉宁路75号,旁边篮球场。”
.
球场边间隔一段就有一柱路灯,离地距离远,灯光落到底下,明亮递减,变得淡薄。
齐欢打车过去,踏进球场范围,就听一群人聊天说话,伴着单一的运球节奏声。
“诶,齐欢……?”
左俊昊和人说着话,最先注意到她,一怔。
齐欢抿唇角,像笑又不像笑,算打招呼。心情不好,没了往常的情绪和他插科打诨。
“谁啊?”
职校的发问。
左俊昊没答,看着她,“你怎么来了,你……”话音停顿,看向球场上的陈让,有些犹疑。
陈让停了投篮动作,手里放慢速度,一下一下拍球,站在那,目光很平静。
像是在等她。
齐欢径直走过去,没和其他人说话,跟左俊昊也没多说。
“那个女生和让哥……?”
看她走向陈让,旁边几个按捺不住追问。
季冰卖关子:“你们看像什么情况。”
“我们不是你们,怎么知道。”
“猜啊。”
“猜个屁!”几个人踢他和左俊昊的脚尖,“什么情况,以前没见过啊。”
季冰把手一摊:“我们也不知道。”
“我去,这样就没意思了……”
“没骗你们。”左俊昊开口,和季冰对视一眼,都无奈,“我们确实不知道。”
齐欢来了他们才看到。鬼知道他们俩干什么。
球场中。
走到陈让面前,齐欢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出来找他,然后呢?她也没想。只是烦躁,闷得慌,不想再待在家里。
陈让视线低下来,睨她。
手里球没停,又拍了两下,弹给她。
齐欢退了一步,下意识接住。抬头看。
“打不打。”他问。
齐欢顿了顿。他口吻平静,没有多余语气,似乎只是随意的一句。
她点头,没有多想。
两个人在场上打起球。齐欢当然不会是陈让的对手,打得不严谨也不正规,但他同样没有放水的意思。
球在齐欢手里,一到陈让面前,她要绕过他的时候就会被他截下。
齐欢跟庄慕、严书龙他们玩过篮球,但女孩子不可能真的混在男生队伍,他们认真想玩一场的时候,她从来只能在旁边看。只有打着玩,他们才会跟她较量。
去年比较多,现在齐欢也懒得在他们打球的时候凑热闹。
不是菜鸟,那一点点了解还是派不上用场。陈让抢齐欢的球就跟玩儿似得,随随便便的事。
每到篮下球就被他截断,然后他或是利落地运球去另一边投篮,或是干脆原地远投。
齐欢是不服输的性子,越是较上劲,越是不肯轻易罢休。一次球被抢,两次球被抢,三次、四次、五次……十次,她在偌大一个球场上来回跑,满额头都出了汗。
关思宇哄完女朋友回到场边,一见场上多了个人,还是女的,顿时惊奇。
“谁啊这是,面子这么大,让哥还陪打球呢?”
“你不认识。”
左俊昊几个盯着场上看,一时连调侃他都跳过了。
“我当然知道我不认识,你们不是废话么,认识我还问。”关思宇笑着坐下。
瞧了一会儿,他脸拧巴起来:“让哥干嘛呢,把人一女生弄得没半点还手余地。”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
齐欢和陈让还在继续打球。
她都记不清自己手里的球是第多少次被陈让抢了,一股气积到胸口,越来越忍不住。
又一次,陈让抢了她的球要绕过她,她不知是太在意还是别的,竟然跟上了他的动作,在他绕开之前挡住路,重重一拍把球截到自己手里。
不止球,还打到了他的手。
她的力度有点大,“啪”地一声,连同拍球的声音一起,他的手背泛起红。
齐欢没管,带球运了两步就投篮,狠狠把球投向该投的地方。
她不管不顾,用的是蛮力,像是要把全身的力都发泄般砸出去。
“哐——”
球砸得篮筐都发颤,声音震得耳膜也发颤。
没中。
颤动的耳膜慢慢恢复。齐欢垂头,汗滑下来,又微微仰头喘气。
球落回地上,自由弹跳几下,最后骨碌滚动。
“痛快了么。”
站了半晌听到陈让的声音,她回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场边又回来,扔给她一瓶水。
她接住,气息缓和,稍有起伏。
他说:“痛快了就回家。”
堵在胸口的郁气消了大半,随着砸到篮筐的那一下,烟消云散。
齐欢抹了抹额头的汗,没说什么。她抬眸看他,想说话,一直没有开口。
良久,她恢复正常,说好,“我回去了。”
没把矿泉水拧开,她拿在手里,冲左俊昊和季冰颔首,朝路口走。
快要离开球场尾部路灯的笼罩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就着回头的姿势一愣,“你……?”
陈让穿上外套,手插兜,是最初见时下巴微抬和一贯散漫的模样。
“走。”
只有一个字。
她怔然,他等也不等她,已经越过她身边自己往前。
反应过来,她马上跟上。
从球场出去,到路边,陈让拦下的士,齐欢愣愣跟着坐进去。
他说:“地址。”
“什么?”
“你家。”
她明白过来,报给司机。
车门关上,齐欢侧头盯着他,“我们……”
他拿出手机玩,“别跟我说话。”
“为什么……”
“打球累。”
“……”
齐欢很想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问他为什么跟她打球,还有很多很多,自己也讲不清的问题。
因为他这句别和他说话,全都闷在肚子里没法开口。
车一路开,景致越来越熟悉。司机把车停在她每天出入的路口。
陈让头也没抬,玩着游戏,“你可以下去了。”
“那你去哪,回家吗?”齐欢问。
“不然呢?”他仿佛觉得她问的是个白痴问题。
她哦了声,没再废话,乖乖下车。跟他挥挥手,说过再见才关车门,转身往家门走。
这一片都是独栋小楼,环境安保都是一等一。
齐欢进了大门,回头看,那辆出租车还停在那没走。
再往前,等她快到家门口时,才听到外面引擎发动,车轮碾过地面,慢慢驶离。
声音渐小,渐远。
……
齐欢回到房间,收到一条短信。不是陈让,而是左俊昊。
【妹妹呀,你到家没。】
她正编辑文字打算回过去,他很快又发来一条:
【我看你跟陈让一块走出去,他那臭脾气肯定把你扔在路口了是不是?】
顿了一下,她删掉编辑好的内容,摁了一个“没”字,不等一句话打完发出去,左俊昊又来:
【我都领教过几百回了。】
【哎。】
【你在哪,我们过来送你回去吧,大晚上你一个女的。】
她的手停住。
窗外天有些黑,乌漆漆的,但暗是暗,还是能看到云层里隐约的熠熠亮光。
好半天,齐欢回过去:
【谢谢。不过不用啦,我已经到家了。】
陈让没有把她扔在哪里。
十五分钟的士,由那一边的篮球场开到这一边。
他陪她途径了禾城的一小片,从随便的街道,一直到她家门前。
不耐地冷言冷语,甚至一贯地不愿多说几个字。却一直和计程车等在路口,确保她踏进家门,无恙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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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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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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